医生抬头看了眼表,又看了看催产素的滴速,“不到七个月,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到晚上七八点应该差不多了。”
明宿舟抿紧了苍白干裂的唇,不顾背后抽痛的砸伤,侧过身来轻轻环住了隆起的肚子,像是最后给这个孩子的一个拥抱。
荣越已经喝醉了。
他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抱着酒瓶醉醺醺地喃喃,“我想对他好一点,他怕冷,我买了好多好多电暖器送到剧组。等他拍完,我要跟他说,以后、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荣越嘟囔一声明宿舟的名字,周围是一地东倒西歪的红酒瓶,洒出来的液体蔓延到门边,像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没有尽头。
靳以良的手指松松勾着一只高脚杯,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荣越,他没有想到,荣越竟然会真的爱上明宿舟。
他勾起唇角冷笑,忽然用力握紧了高脚杯,用力往地上砸去,玻璃碎渣四分五裂地在地板上飞溅,倒映着靳以良冰凉凌厉的一双眼。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顶着的性别,人人都喜欢他,人人都要保护他,只因为他是个?
靳以良狠狠扯开了领带,这才觉得堵在心口的一口气喘了出来,他咬紧牙关,太阳穴旁的青筋都在颤抖。
谁他妈稀罕当个!
这时荣越的手机忽然响了,荣越醉成了一条狗,这点声响根本叫不醒他。
这铃声如同催命符般在耳边响起,靳以良不耐烦地拿过他的手机,随手扔进了还有半杯酒的高脚杯里。手机嗡嗡颤了两下,随即黑屏,彻底安静了下来。
“荣总,少爷的电话打不通。”
私立医院的产科病房外,荣昌石脸色黑沉,冷声怒道,“接着打!”
这里已经被尚合的保镖围住,一个脸生的人都没有放进来,明宿舟在剧组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此刻围在楼下的不仅有众多媒体,还有担心他而特地赶来的影迷。
荣昌石转身看着坐在凳子上抹眼泪的乔郁,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荣越还是放不下这样一个b!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声音仍是冷的,“你不知道荣越去哪了?”
乔郁也是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医院,这时哭得眼睛都肿了,提及荣越他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荣越出现在他面前,乔郁恨不得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
“荣先生,我比您都巴不得荣越离我远一些!我今天收工早,从剧组离开后就没见到他!”
他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要是知道宿舟会出事,我就应该留在那里。”
想到明宿舟肚子里那将近七个月的孩子,荣昌石的心口一阵抽痛,他来回踱步,忽然沉声道,“就是翻遍整座城,都要给我把那孽子带过来!”
相比于外面的喧哗,病房里面极其安静,只有明宿舟粗重的喘息声,催产素起了效,此刻他那隆起的肚子坚硬如顽石,搅转着向下坠去。他侧躺在床上,被砸伤的胳膊没了知觉,冷汗顺着发梢滴进眼里,再流到脸上时像是泪。
剧痛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时间,很快腹部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颤抖的手始终覆在冰冷的肚子上。那里安安静静,沉睡着一个早就没了心跳的小家伙,它正等待着一个时机,和父亲的身体彻底脱离。
明宿舟身下开始出血,医生说那是被重物砸伤波及生殖腔所造成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烧,额头烧得滚烫,蜷在被子里冷得直抖。阵痛时间一阵长过一阵,腹中像是裹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头,蠕动的时候蹭破柔软的血肉,是鲜血淋漓的痛楚。
他疼得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冰凉的手托着沉坠的下腹,那里已经不复圆润,像滴水滴挂在他身前,随时准备着向下落去。
这样难挨的疼痛,本来是要迎来新生命时才会承受的,可他现在痛彻心扉,却是要接受肚子里这个快要七个月大的孩子的逝去,明宿舟眼尾通红,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拧着枕巾。
这是他的骨血,是他辛辛苦苦孕育了快七个月的骨血,它已经会动了,它会是这世上最乖最听话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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