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涵第一次见到了皇后。
和他想象中的人不一样,皇后温润清瘦,眸中既无戾气,也无倨傲,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平静无波的像个古庙老僧。
段清涵深吸一口气,撩衣跪地:“微臣参见皇后。”
皇后问:“潺塬府宋凭之的案子,是你批的?”
段清涵说:“是。”
皇后说:“十年前宫变,宋侍卫舍身相护,身中十二箭护陛下登位。他只有宋凭之一个独子,陛下怜惜,才在潺塬府给了他一个闲职,你可知道?”
段清涵说:“微臣知不知道此事,与律法无关。宋凭之贪污受贿,卖官卖爵,涉案金额高至白银十万两,按律当斩。”
皇后漫不经心地说:“法外有情,段大人为官七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段清涵在心中冷笑,宋凭之是相国一系的官员,皇后自然要想方设法为宋凭之脱罪,他有些不屑地说:“微臣愚钝,还请皇后指教。”
皇后说:“发配崇吾郡,做个治沙吏吧。”
段清涵虽不满,但治沙吏是个苦差,刑法之严苛苦痛仅次于斩首。
皇后既然已经说了定论,他人微言轻,已无再议之力。
段清涵心中愤懑,对皇后的印象越来越差。
皇后一手拿着案卷翻看,一手轻轻摆了两下。
满堂的官员纷纷退下,把地方留给皇后和段清涵单独聊。
皇后头也不抬地玩笑说:“段大人当年若顺了陛下意,如今在宫中地位,也未必比我低多少,何必如此憋屈。”
段清涵针锋相对地讥讽道:“皇后当年若未曾入宫,今日又何必再担忧相国大人年迈体衰,萧家富贵荣华不保呢?”
皇后翻阅案卷的手微微停了一下,轻声说:“段清涵,你僭越了。”
段清涵大刺刺地躬身行礼:“微臣告退。”
皇后看着手中的案卷,沉默着,也恍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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