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德公公。”他踏出一步,忽而想到了什么,骤然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将手中的暖炉再次塞入远之手中。
“聂参里体尚不适应北国天寒,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语罢,转身先走。
“哎……”
幽幽一叹,远之跟着走向宫殿。
兵部上任?只怕琳琅瑜邪可不会答应。然而心中不免被激起涟漪,这是身为聂家人的自觉,是无法抑制的天性。
战袍加身,戎马一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这曾经是他毕生渴望,也是聂家世世代代传承的武将之路。但从爱上墨彻的那刻起,便注定了他将成为聂家的罪人。
思绪纷乱,才知往事难如烟。即使缓步而行,这路终究还是走到尽头。他
退无可退,亦无路可退,唯有端了腰杆,挺直背脊。刺骨的风不再,寒冷的月不再。他手捧暖炉,微微抬头,望进远处王座上的那双褐色眼眸。
歌舞声歇,谈笑声止。寂静的大殿内,唯有一人突兀的脚步声骤然而起,向着殿内的王座渐行渐近。
瑰丽的红,夺目的红。一如他带给人的惊艳,动人心魄。一头长发披散而下,未有任何点缀发饰。手捧暖炉,一步步向他走来。
琳琅手持玉杯斜靠而座,自那抹红色的身影入殿,便再也未曾移开视线。目光轻轻一瞥,四周大臣的反应尽收眼底。
微一用力,玉杯未动,杯中却已波涛汹涌,琼浆翻搅。
聂远之,当真是没叫自己失望。只不过此时此刻看着群臣的反应,琳琅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自己设下的那些试探。
心中一恼,不由冷言相讥:“聂远之,在海青兴风作浪不够,来我北国还想翻江倒海一番?”
这人还没站定,话就冲着他来了。
果然,小人难伺候,身为王上的小人,更难伺候。
北国朝中觐见,武将行单膝跪礼,文臣行躬身之礼。那么自己又该如何?
轻轻弯腰放下暖炉,他撩起下摆,弯腰屈膝,双膝跪地。非武非文,他虽被封为七品参里,可北国众臣眼中,他依然不过是个伏臣。
“臣聂远之,参见王上。”双手支地,他行的该是此般伏地大礼。
一礼行毕,聂远之却没有起身。而见他行如此大礼,琳琅心中非但没有开怀,反而益发不悦。
“聂远之,起来说话。”
“微臣不敢。王上刚才所言,虽非出自微臣本意。可微臣自觉有罪,还望王上责罚。”他是北国的王,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自己认错低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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