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知错,就适时收手以免一错再错。”
掌中传来异样感觉,原卿越暗暗有些吃惊。
苏凰合眼不语,吹熄眼中天地。
回府途中,他做了个梦,梦见儿时在将军府与舒谐闹别扭那阵子的场景。起因极其无聊,不过是兄弟俩黏一块儿,一个忽然起身没知会,结果另一个扑空跌了一跤。舒小谐一时气不过,趁他翘脚打瞌睡时撤走了垫背的竹枕,害他从围栏上滚下来。两人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互揪着对方耳朵扭送到阿爹面前求评理。
阿爹听一人一句复述完经过,笑着拨开他俩,一人挨了一下手心。
“坐没有坐像,一心扑在他人身上怪不得要受伤。行走坐卧是如此,为人处世也是如此,扎根要扎在自己脚下。若承载所有重心与期待的人与事不复存在,后果可不止扑空跌一跤这样简单了。”
这一跤,扑进了无尽的空虚与绝望,往昔已无意义,来日又该如何继续?
屋里架着火盆,火光映得满室光亮。原卿越将自相识起收到的所有与苏凰有关的信件、字条、酸诗一股脑丢进火里。
“今日皇帝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但我猜测与先帝有关……从未见过苏凰这般失常。”
他掏出宫门外苏凰塞给他的一方锦帕,上书几行字。
“这是什么?”常安问。
“皇帝手谕——‘太子失德,余子皆拙。来日由国相苏凰继承大统’。”
“皇帝居然……”
“‘外举不避怨’?并不是……”他将锦帕丢到火上,没多会儿便化为灰烬,“这是陷害。”
几日后,宫中传出皇帝驾崩噩耗。
消息到苏府时,苏凰恰好打点完包袱,请小涛代为送往乡下。
他捏了捏小涛的脸,笑道:“一只锦匣一封信,务必送到老将军手上,你舒谐哥哥好容易答应陪同,少去惹他。这点小事若还办不好,回来等着被我拧成猪头吧。”
小涛嘟囔着:“人生地不熟的,倒不如直接让他去……哎哟知道啦知道啦!”她忙捂着脸逃离“魔爪”,“请您多多保重,照顾好自己。这点小事若还做不到,回来等着被我骂成猪头吧!”
“没大没小!”
“嘿嘿。”
小涛一闪身躲过攻势,抱着包袱跳上马车,随后又跑回来抱住他的腰。初次出远门既紧张又兴奋,还很不舍。她揉了揉鼻子,“相爷也一起去嘛。”
“又犯傻了不是?相爷我本就政务繁忙,这会儿陛下驾崩更是脱不开身。此去虽路途遥远,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回来了,听话。”
“嗯。”小涛叹了口气,点点头,爬回车里。马车渐远,她探出半个身子用力挥手,“相爷再见!外头风大,您快进去罢!”
苏凰微笑着招招手。马车淡出视野那刻,他敛起笑容,转身进了府。身后是秋风卷残叶,陡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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