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野先是乖顺地听着前边的吩咐,听到最后瞪大了眼睛。
陆潇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别傻站着了,你自己说这屋里窗户破了墙上还有印子该怎么住,搬去与我同住至少多一个人在房里照看,总比你一个傻站在外面要多几分保障。”
孟野被他一通说得有点楞,心里委屈地想,临行前小姐明明吩咐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少爷,莫要让少爷同外边乱七八糟的女子说话,自己也不要被别人骗了去。
他含着委屈点了点头,小姐一定想不到,这陆公子看上去比站在醉春楼门口的花娘还可怕。
哪知陆潇是个成了精的,斜睨他道:“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家少爷的,难不成你还想进屋和齐见思同榻而眠啊?”
孟野想到少爷那张漂亮的脸,又联系上他活阎王似的性子,迅速猛烈地摇了摇头。
陆潇满意地笑了,朝小叶子勾了勾手便走了。
小叶子看上去倒是挺开心的,陆潇随口问了问,他便认真答道:“这个哥哥和小叶子的名字很像呢,我叫小叶子,哥哥叫小野。”
陆潇扑哧一笑,孟野这名字取得像个草莽,实际上只是个十五六的少年。除了严肃些,皮相还是很俊朗的,小野听起来反倒更契合他的模样。
纸灯悬于檐上,彻夜长明,屋中光影明灭。
两张床铺挨得极近,不知侍从怎么摆的,两人若是都贴近床沿,侧过脸就能看见彼此的眼睛。然而此刻两人均未躺下,齐见思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为他的腰伤着想,椅背还贴心的绑了一块软垫。
陆潇理了理衣袖,好整以暇道:“昨日我原就是去寻你说事的,所以才那样快就进了门。”
他未等齐见思发问,自嘲地笑了笑,便兀自说了下去:“世上真有诸多巧合,我甚至在怀疑云州府衙内有一双亦或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昨夜我无意中发现账本有作假的可能,人还没走到你的门前,你在房里就受了伤。”
“你先瞧瞧这账本。”陆潇将册子递到他手里,齐见思才智天资从不输他,不过数刻便翻完了那本薄薄的账册。
齐见思道:“确实没什么错处。”
陆潇复又将另一册书抽了出来,晾干的纸页是不平整的,夹在书页中再显眼不过。齐见思拨开翻到那几页,再看了看账册,瞬时领会到陆潇的意思。
齐见思出身清贵世家鲤鱼乡,父亲祖父都是满腹经纶,母亲是翰林之女,亦是饱读诗书。他本可以不参加科考,仍是上了科场,为齐家又添了一份荣耀。
本朝高官世家子弟无数,其中不乏许多附庸风雅者。齐见思的祖父晚年后醉心书画,常有讨好之人送上自称是唐宋大家遗迹的字画,其中大多是仿制伪造之赝品。他虽对此不太感兴趣,却也难免耳濡目染,得了一二鉴别真假之法。
齐见思道:“应该是用红茶煮水刷了一两遍,做得很是细心。纸张作伪之人只求骗过外行人,纸上浮墨仍在,又卷了页脚,不细看确实瞧不出问题。”
得了齐公子的鉴别,陆潇证实了猜想,淡然一笑:“前几年的账册内容倒是比你手中这本仔细些。”
齐见思将账本搁在桌上道:“不必看其他的了,真真假假混作一处才教人难分辨,然这一本是确确实实用来蒙骗你的。”
陆潇点点头,转而道:“不说这个了,证据就在眼前,再多看不出什么来。昨夜闯进客房之人,除却黑衣佩剑,你对他还有些别的印象吗?”
“……我不知道,”齐见思身子又绷紧了些,提到昨夜刺客,他多少有些气闷,“他踏窗进来之际,我便发现了,但瞬时又发现四肢不能动弹,只得装作睡熟。那人似乎发现我在装睡,轻笑一声,剑就朝我而来,之后的事你都晓得了。”
陆潇怒火蹭蹭:“他居然笑你!”
突如其来的怒气让齐见思哭笑不得,陆潇接着分析道:“他自以为对一切了若指掌,才会在你第一天到云州就下手,甚至还对你装睡嗤笑出声。再者此人定然极其熟悉府内事宜,不然不会在我……”
陆潇忽而一顿,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杜子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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