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见思紧绷着的面容骤然松动,眸中晦暗不明:“好,我吩咐后厨去做。”
两三个时辰过去了,房里点起了油灯,邓太医起身将门阖上,摇曳不定的灯火晃了几晃后趋于宁静。
陆潇道:“满打满算才两月不见邓太医,这一回受伤的竟是下官自己。现在约莫快到亥时了吧,真是叨扰了。”
两月前春意浓浓,邓太医围猎随行,陆潇站在旁边看他救治宁淮。两月后已入热夏,风水轮流转,躺在软榻上不能动弹的变成了陆潇自己。
“陆大人,你家中可有通晓医术之人?”
邓太医缓缓取出第一枚银针,陆潇一个激灵,舒了一口气:“并无。”
五枚锃亮的银针依序摆在绢布上,邓太医继而问道:“陆大人醒来前,可有噩梦缠身?”
陆潇顿了顿:“……有,但也算不上是噩梦。”
邓太医深吸一口气,像是蛊惑般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那……是否有过记忆缺失?”
陆潇脸色发白,额上汗流如水洗,浸湿一层单衣,登时脑袋又痛了起来,咬着下唇道:“我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烧得有些糊涂,更小时候的事都记不清了。”
隔着一扇木门的齐夫人死死地捂住嘴,不叫自己发出一丝丝声音。
陆潇勉强问道:“不知太医何出此言,莫不是与我的头痛症有关?”
邓太医静默片刻,若是知而不言,着实并非善意之举。若是和盘托出,他又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
陆潇的情况,显然是有人常年用药物掣肘着。所谓六岁那年烧糊涂了,多半是哄骗他的说辞,实则是幼时被人灌下了汤药,叫他高烧不退,有损记忆。孩童最好拿捏,言语间加以暗示便信了个十成十。
想必这些年间陆潇每每有记忆复苏的迹象,就会毫无察觉地被压制下去。是药三分毒,久而久之,每当陆潇思虑过度之际便会头痛难忍,今日更是到了昏迷的地步。
“……陆大人。”邓太医心中跋前踬后,最终顺从本心,将这一戕害了他数十年的秘密直言宣露。
热血冷凉,陆潇喉头涌上一阵恶心,和着血气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夜已深,邓太医留宿南厢房,叫陆潇平心静气,次日再来为他施一次针。
刚熬出来的米粥热气腾腾,齐见思亲自端着白玉碗进了屋。
陆潇直愣愣地盯着帐顶用彩线绣的翠竹,哑声道:“我不想吃了。”
齐见思手中一滞,将小碗搁在圆桌上,舒展眉头道:“不吃就不吃罢,我扶你躺好,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
他花了一刻钟才将邓太医的话听明白,脑中乱成一团浆糊,却又奇异地在这团浆糊中找到了源头。
现在想来陆雪痕的言辞并非天衣无缝,好若两次离开长安,细细想来根本站不住脚。往前追溯,陆雪痕曾说过自己原是云州人,在扶风山附近的荒石堆后捡到他的,落霞镇人烟稀少,他二人住了三年的小木屋更是临时搭建。陆潇短暂出任云州知州时将文书看了个倒背如流,也未曾找到陆雪痕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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