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一旁道:“药物对身体有一定的刺激,因人而异,眼睛酸涩、流泪是正常的药物反应。”
肖衢“嗯”了一声,在床沿坐下,命令道:“过来。”
他这才看到,肖衢拿来了一份蛋羹。
蛋羹炖得金黄,香味浓郁,肖衢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递到他面前。
他惊讶不已,半天没反应过来。
“张嘴。”肖衢没那么多耐心,见他痴痴地望着自己,顿觉烦躁。
他唇角微动,颤巍巍地往前够,含住柔软的蛋羹时,眼眶陡然湿润。
肖衢在喂他吃饭啊。
浑身的血好像都烧了起来,一寸一寸淹没他的理智,他用力抓着被单,手指都泛出了苍白的骨节。
肖衢放下碗,拍了拍他的手背,“放松,你紧张什么?”
他连忙抹掉险些落下的眼泪,局促道:“谢,谢谢肖先生。”
肖衢站起来,像平时一样揉他的头发,“好好睡一觉,伤口再难受也得睡觉,不然撑不下去。”
现在已是白天,光明总是比黑暗更易给人安全感,但他还是不敢轻易入睡,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肖衢。
像夜里那样,肖衢又用手掌遮住了他的目光。
“睡觉,听话。”
他张了张嘴,祈求道:“您能别走吗?”
肖衢迟疑地皱眉,但他看不到。
“您能别走吗?”他又道:“陪着我。我,我一个人睡不着。”
上午还有工作,肖衢一阵犹豫,挪开手,以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温柔语气道:“好,你睡,我在这里陪你。”
他睡着了,安稳无梦。
肖衢在床边坐了许久,再一次想起盛羽。
当年盛羽连住院接受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一瞬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偶尔想,哪怕盛羽伤得体无完肤、四肢残缺,甚至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也比直接殒命来得好。
起码人还在。
而人在,念想和希望就还在。
但每每如此想,又觉得自己很自私。盛羽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成了废人?况且爆炸造成的烧伤极其痛苦,他怎么能让盛羽活在那种痛苦中?
那时他连照顾盛羽的机会都没有,现下却陪着一个身上有些许盛羽气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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