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说:“师父,让我送你回荒梦山。”
大魔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回荒梦山,送我去熙越江的亭山码头。”
徒弟说:“师父……”
大魔头深吸一口气,说:“若不是朔风城城主,我都不知道,我的父亲竟是生于海中的鲛人,他从来不肯让我下水。”
徒弟只好带着大魔头去了亭山码头。
大魔头沉默着站在江边,看着来来往往的渔夫船家,从遥远的记忆力试图拼凑出霍其情的样子。
可再怎么回忆,他记忆中的霍其情也是一副枯瘦惨白的可怖模样,他无法想象三十年前的熙越江上,天真烂漫的霍其情是什么样子的。
大魔头沉默了很久。
徒弟说:“师父,燕城主说,你并非霍其情的亲子。江流急促,你不要下去。”
大魔头说:“崇毅,走吧,你我不是一路人。”
徒弟说:“道路宽阔,你我为何不能通行?”
大魔头说:“若你身受重伤,哪怕杀尽天下人,我也要救你。可我,若是有一天我入险境,需要你剪路人一缕头发来救,你也只会看着我死。”
徒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更不用牺牲旁人来救你。”
大魔头轻轻笑着:“你看,你就是这样。你该做个大侠,救天下万民,匡扶武林正义。可我是个自私自利的魔头,我这一生,也只会做个魔头。”
徒弟说:“师父,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天云门,青崖派,武林盟,都遭到了自己的报应,你若仍放不下,我便去朔风城把燕城主也杀了。你心思柔软,并无嗜杀之心,为何总把自己禁锢在魔教之中?”
大魔头知道,他的徒弟说的对。
他并非真的嗜杀成性,对魔教也无甚感情,可他却也知道,他的徒弟是个真正的好人。
太好了,好的让人心寒。
大魔头看着水流湍急的江面,想起了朔风城城主手上的戒指。
那是霍其情,从江底沉船中找到的心爱之物,是一个天真烂漫的鲛人,能给心上人献出的一切。
远处,一艘楼船停靠在江边,城主站在穿上,拿着千里镜遥遥看着站在码头上的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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