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五的那场雨下得可真大,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落在地面上,低洼处迅速蓄出积水,成河成江地往排水道里淌。
江北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撑把伞站在大厦前等人,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快两小时了。雨势太大,北风卷挟着雨珠子缕缕行行地往他伞里面钻,衣服的右半边袖子几乎全湿透了。
六点过了几分钟,大楼里的人开始往外走,一个,两个,三个……出来的人渐渐多了,江北的眼睛陡然亮了一瞬,他等的人终于出来了。
沈慕南的那张脸依旧是常年没什么表情,周围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一一敷衍过去。
恶劣天气让男人在大厦门口停住了,他抬腕看了看表,神色漠然。
不消片刻,一辆迈巴赫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他面前,阿平推开车门,举了把黑伞小跑着迎到男人跟前。
沈慕南撩了眼阿平,貌似是低声说了句什么话,阿平笑着应诺下,把伞举得高过头顶,紧跟在男人身后。
眼看着他们就要开车离开,江北顾不得许多,踩着水花冲到了汽车旁边。他拍着后座的窗户,大口大口地在说话,他害怕声音说小了,里面的人听不见。
“慕南,我找你有事。”
“慕南,你开开门。”
他一边拍着窗户,一边在跟里头的男人说话,明明是求人帮忙的活儿,他倒是吼得声嘶力竭,拿捏出一副“你必须得帮我”的架势。
雨,还在下,倾盆肆虐。
后面的车门迟迟没开,不过汽车还停在原地,没有引擎发动的声音。
大概又过了一分多钟,门突然“砰”地开了,徐琦半披着貂绒大衣,露出一截白皙的酥肩,斜倚在男人身上懒悠悠地问:“江先生,你找慕南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大的雨,就不能挑个别的时间嘛。”
美丽的女人向来是不分冬夏的,况且车里还开着空调呢。
江北用袖子抹了把眼睛,擦掉了湿漉漉的雾气,话就在嘴边,却怎的也开不了口。车窗上皆是成股的水流,他刚才并没有看清车里还坐着一个女人。
“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我跟他就先回去了。”她刻意在“回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北越过女人,眼睛往里瞥了瞥,“我、我有事想找他帮忙。”
徐琦笑了,用胳膊碰了碰男人,“喏,来求你帮忙的,一猜就没好事。”
沈慕南不动声色,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他睨着江北问:“什么事?”
江北的脚指头在鞋子里蜷了蜷,被水浸过的袜子和鞋,渐渐阴冷发霉,在寒冬里显出威力来。
他哆嗦了几下嘴唇,还是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开车的阿平都替他急了,挑头过来提醒他,“有什么话赶紧跟沈总说啊。”
嘀嗒嘀嗒,男人等了他半分钟,江北始终没能开口。
“开车。”沈慕南沉声。
徐琦又是“砰”地关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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