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第一卷 血沉金甲 02 (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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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好像随时带着笑,不知为何,梁燕贞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她不认识会把自个儿的头发胡须留长如蓑衣一般,身子那么瘦那么白,却又带着百锻薄钢般的结实强韧,独自在野地里泡汤的男子。

        况且,溪里怎么可能有温泉?

        男子的眼睛笑起来,彷佛听见她的心语,眼角的鱼尾纹深如刀镌,一瞥岸上。

        扑灭的柴薪余烬里,搁着几枚乌漆墨黑的卵状物,兀自冒着腾腾烟气,仔细一瞧才发现是烤黑的溪石,恍然大悟:原来把石头烧热,扔进砌围,这小小圆塘便成热汤,说穿了不值几文钱。

        正欲退走,那人忽道:“再带你瞧个好玩的。”语声未落,梁燕贞顿觉天旋地转,只听泼喇喇一阵风刮,五感恢复时才发现置身树桠间,阿雪抱在她怀里,她却被环于男人臂间。他的身板果然虬结瘦硬,虽如女子苍白,彷佛没怎么晒过太阳,却有种危险之感,比叶藏柯乃至川伯那一身的肌肉更可怕。

        当然他还是一丝不挂,梁燕贞察觉臀后坐了条硬物,同刺瓜也差不多,俏脸霎红,本能回肘,才动念右臂便垂落,不是被点穴或卸脱关节,指掌兀自行动自如,还能抱着阿雪,就是无法抬肘挥击。

        梁燕贞被激起了好胜心,潜运功力左冲右突,当成穴道被封或经脉阻滞,迳以内息冲开,有时肘后微微一跳,像是禁制松动了,她便知此法可用,加紧再试;时候则是丝纹未动毫无反应,那也是莫可奈何。

        不过直到与怪人分道扬镳之前,都没能成功脱出这莫名的箝制。

        她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弄的。他两只大手都在身前,或攀着树干,或覆着她的手背,那是女郎无法想像,遑论理解的武学造诣,更别提那起身无兆、眨眼携二人飞上树头的身法,直如妖术。

        梁燕贞应该要害怕的,却未惊慌失措,还能心无旁骛地玩着以内力冲穴的小把戏,彷佛同那人卯上了似,本能知道并不危险。只是索遍枯肠,仍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长发怪客。

        “……瞧。”怪人在耳畔轻道,她缩了缩脖颈,想避开又不想让他觉得占了上风。不只长相,他的声音气味也很陌生,只有那种莫名的感觉不是。

        顺指尖望去,梁燕贞看到刚和阿雪洗澡的溪岸。她的鞋袜还褪在石隙干地间。

        这树在溪岸斜后,枝叶茂密,左右林冠簇拥,非是独枝,难怪方才并未注意。

        双枪包袱约留于围塘,怪人并未携来,但裸裎夹着她的一大一小浑身湿透,小阿雪更把洗拧过的湿衣包在头上,梁燕贞的衣裳早被弄湿,三人净往树下滴水。

        林外忽传来说话声,循她和阿雪走过的小径而来。

        为首之人一身白衣,背负长剑,正是照金戺大弟子俞心白。后头那人却瞧不真切,依稀也是一抹青白。

        梁燕贞可不想被瞧见这副模样,无奈身子明明能动,想抱阿雪一挣跃下却不能够,眼看俞心白来到附近,光是滴水淅沥便能引他抬头,岂有不见之理?

        一股烘热透背而出,剎那间遍走奇经八脉,身子暖洋洋的提不起劲,差点舒服地闭上眼。见阿雪转头,一摸头顶衣包,发现二人衣发渐干,怪人原本水草似的发丝也变得蓬松柔软,甚是乌亮;身上的淡淡木质香随之转浓,混杂些许男子气息,也还算好闻。梁燕贞粉面臊红,正自心猿意马,听俞心白道:

        “那姓叶的土包子,真真可恼!待此间事了,定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方能消心头之恨。”切齿之甚,闻之悚然。

        惹上财大势大的嵧东俞家,此后麻烦不断。梁燕贞边替叶藏柯担心,对傅晴章亦不无愧疚,此事如不能善了,傅叔叔夹在中间定难做人。

        后面那人不知说了什么,俞心白冷哼一声,还想辩驳:“不……我自没忘,宝物未到手前,不能打草惊蛇。我只是藉机去探一探,说不定能发现藏在哪儿,不是要对那姓梁的臭花娘干什么。”听着有些心虚,或不意牵动面瘀,剑眉一蹙,拂袖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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