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冰问何为借阴债。沈止念道是一种修炼的邪法。冥界某些古老没落的鬼神,譬如这位蒿里神会开小灶,允许修真人士向他借法力和法术。但这是高利贷,拿什么来偿还,那就很难说了。
因蒿里神未亲临,两方遥遥结契,凭的是符纸和秘术,这也就算不得暴露身份。
蒿里神的真身是一座山,化作巨人遍体石肤,旱魃一时竟攻不破冉宗主的法相。
围上来的行尸被巨手抓起,冉宗主吃蚱蜢似地,咧开后槽牙便往嘴里吞。
吞罢法力更盛,冉宗主去捉旱魃,石质的大脚丫还踩死了几个被威压震慑的真隐宗弟子。
白语冰看得眉头大皱,若非他救城中百姓,又制止旱魃吞食飞尸孩童,旱魃本可解决冉宗主。
既然插手此事,救人便要救到底,不能让这一人一尸再伤及无辜。
他手中还攥着紫晶豆芽,低道了声“刺儿”,便要冲出沈止念用以隐踪护身的符阵。
才迈步,白语冰便觉手脚乏力,丹田本就少得可怜的真元,竟已所剩无几。
他与沈止念说话观战,竟忽视了缠在他胸前的飞尸孩童。
这倒霉孩子因害怕,又贪恋他的气息,在他怀内一个劲吸嗅,险些没把他吸死。
“你没事罢?”沈止念见他要跌倒,松开结印的手,一把将他扶住。
说着话,沈止念祭出一张符,拧转飞尸孩童的脑袋,便要往眉心贴。
白语冰拦住沈止念道:“干什么,你这是什么符?”
沈止念目光隐动,没说是什么符,只道:“小白仙,这是个邪祟。”
白语冰明白沈止念的意思,邪祟与生灵不两立,祸害生灵的玩意,不可能与生灵和睦相处。
但他对这飞尸孩童不免有一丝怜爱。这孩童阴气虽重,却全无凶煞之气,从未真正害死过人。
他也知晓,这话是决不能说服沈止念的。一时体虚,只抓住沈止念持符的手,他默默不言。
沈止念也看着他,忽然说道:“你……还是一点没变。”
这话不知从何说起了,白语冰又听沈止念续道:“喜欢招惹一些丑陋的东西。”
沈止念这么说着,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因平静而复杂,似有一丝沧桑,也有一丝痛苦。
白语冰怔了一怔,没来由,心像是被扎了一记。
一滴泪珠,倏地砸落在沈止念指上。白语冰顺着沈止念的手低头看,竟是飞尸孩童在流泪。
这孩童的小脸被沈止念拧转过来,便看见了旱魃与冉宗主相斗的情状。
旱魃的凤冠霞帔已不知所踪,乱蓬蓬的头发被冉宗主扯起。孩童竟哭出声道:“娘……”
白语冰为之震撼,这孩童本是怕旱魃的,如今见旱魃即将被冉宗主撕碎,竟想起这是它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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