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放下就放下,眼泪一收,脸色一肃,袍袖一拂,转向慕容博,正色道:“爹,大燕国已经亡了六百多年。慕容家祖宗遗训复国,世世代代,前仆后继,若是易事,便是有一百个大燕国也都复了。但孩儿既然是慕容家的子孙,那就命中注定要承担起这桩事业。至于此事能成与否,又如何成事,孩儿自有打算。萧大王一开始便不在我布的这个局里,现在又何须附丽于他?”
他这一番话说得无比决绝而又无比沉痛。
众人皆作声不得,面面相觑,竟插不进一句话去,无从劝解亦无从插手他二人这一场恩怨。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前后也不过半天功夫,却都觉得好似过了一世。
慕容复脸色凝重,抬手一揖,朗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就请各位作个见证,慕容复与南院大王从今往后,恩断义绝。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但凭今日割袍断义,一笔勾销。”
说话间,他勉力调集残存的一线真气,暗暗蓄力于右手掌缘,话音甫落,左袖拂出,以掌代剑,斜斜一掌劈落下去。
萧峰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及分说,伸手欲阻,然而他哪里快得过慕容复。
他站着,好一会儿没有动弹,缓缓摊开掌心,怔怔瞧了一会儿手心中一角染了血迹的袍角碎片。
忽听得长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士宅心仁厚,如此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
作者有话要说:开往少室山的快车到站啦。要恢复正常的更新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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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高云淡,百草凋零,群山草原,又露出了肃杀惨淡面容。
晨起出账,草原长风吹在炽热胸怀之上,远眺白山黑水,少室山初夏烟云,青衫碧血,似乎都已经成了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和诸将坐地,传酒而饮,割肉而食的寒夜里,烈酒激发出阵阵豪气,有的时候,凭着醉意,萧峰胸中生出一段微茫的希冀和疑虑:血海深仇,父亲已经放下。复国夙愿,慕容博已经舍弃。就连鸠摩智都已经放弃对武学的执念,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这一切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还有什么不服劝解的、不肯皈依的、矢志不渝的鬼魂仍然拒绝被超度?
可是那一角沾染血迹的断袍分明好好地叠放在他胸前衣兜里,贴着跳动的心脏,是比记忆更可靠的凭据。
他弃绝打草谷已久。阿紫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虽然带了凄苦伤心神色,已经又看得见了。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草原上的金莲花凋谢了,又复开放。冬天飞回南方过冬的叫天雀,也两两三三地飞了回来。
这日萧峰正带了二十余卫兵在南京北郊射猎,听说辽主突然到来,飞马向北迎驾,远远望见白旄黄盖,当即下马,抢步上前,以君臣之礼相迎。
耶律洪基似兴致极高模样,谈笑两句,便要萧峰随驾至北郊狩猎。绕过南京城墙,驰出二十余里,众甲兵齐声吆喝,分从东西散开,像扇子般远远围了开去,马嘶犬吠,响成一团,四下里慢慢合围,草丛中只赶起一些狐兔之属,想是天气仍寒,熊虎大兽避寒未归。
耶律洪基不愿射杀小兽,等了半天,正自扫兴,忽听得叫声响起,东南角上十余名汉子飞奔过来,瞧装束是南朝的樵夫猎户之类。辽兵赶不到野兽,知道皇上不喜,恰好围中围上了这十几名南人,当即吆喝驱赶,逼到皇帝马前。
耶律洪基笑道:“来得好!”拉开镶金嵌玉的铁胎弓,搭上雕翎狼牙箭,连珠箭发,嗤嗤嗤嗤几声过去,箭无虚发,霎时间射倒了六名南人。其余的南人吓得魂飞天外,转身便逃,却又给众辽兵用长矛攒刺,逐了回来。
萧峰看得甚是不忍,叫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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