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叫他大英雄,所以我猜他后来也长高长壮了。”格莱一顿,忽然笑道:“谁能想到,他曾经就是个农庄里卖橘子的少年。”
月希不搭话。
“他坚定,他执著,他有着该死的、我都嫉妒的洒脱,他从没有迷失过,他从不为迎合任何人而改变他的真实,即使会得到反驳,会得到嘲讽……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意愿,别人的命令对他来说,就像屁一样,你明白吗?屁一样。”格莱不能多说什么。
格莱最后道:“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这时,苏文捧着金铜的洗礼盆走了进来,看起来有点吃力:“格莱先生,请帮我拿一下……”
说着,苏文忽然注意到了教堂内多出的人影,脸色遂变正色:“大人。”
苏文将洗礼盆放到近边的地面上。
月希庆幸自己终于能够不用在听一个小疯子的胡言乱语,他快步离开有格莱挨着的座位,上前与苏文低语几句,便与苏文一同走向教堂的侧门方向。
格莱知趣地没有跟上去,他仍然堆坐在长椅上,面向着白骨。
这让他想起他更为熟悉的另一种漆黑的骨头。
格莱抬起手,骨头从袖管里溜滑了出来,骨头知道,格莱将他放出来,便意味着它获得了暂时的自由。
来到陌生的领地,魔骨快速地从少年的身边离开,它将整间教堂的构造摸清一遍,像巡视领地的豺狼虎豹,在确定周围无威胁因素后,又迅速地返回了自己的巢穴。
漆黑的骨头擦着格莱的脚踝,抓着少年的袍角衣料往少年的身上爬来,它似邀功而归,一找到自己的固定栖息地,格莱的肩膀上,那五只枯黑的指骨便挠着格莱的脸颊,桡骨蹭着他的颈窝,格莱想推都推不开,粘腻的模样正如同一只撒着娇,吐着舌头,讨要爱抚的小狗崽。
二百多年了,他的爱恨情仇作古的作古,入土的入土。
曾与他有关的经历都已变成传闻中的故事,曾与他恩怨难清的面孔都已化作祭奠的雕像,
连曾与他签订永生永世不离不弃契约的人,都已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未于死亡中醒来。
“索利,你好啊,老家伙。”格莱向着已被人供奉成神明的老友的白骨自嘲地一笑:“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完整的一张脸,说实话,相比你原先脸皮上那堆烂柿子似的疤痕,你的骷髅脸更英俊。”
“你可比库里斯幸运得多。”格莱摸了摸已绕到他肩上的那一根短截的骨头,像白骨尸首道:“你真令人嫉妒。”
说着,他走上前,与干瘦的白骨碰拳:“再见了。”
他也只敢在无人的时候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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