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月,便是年关。一年上头,百姓们勒紧裤腰带拼命干活,为的就是在这个全家团圆的日子胡吃海喝一顿,有了这样一个盼头,好像年年月月,便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一般。
长安街上,张灯结彩。整个京城充裕着热热闹闹的鞭炮声,那噼里啪啦的炮声,从月柳河畔一直飘至南下坊,越是吵吵闹闹,人们便越是心安。
往年将军府没有老少主人,只有管家莫伯和一群下人们,莫伯便会简简单单地安排大家吃顿团年饭即好。今年老主人虽未归家,但少主人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便宜弟弟和两个小丫鬟。整个腊月,莫伯为了今年将军府的年关可谓费尽心思。置办年货,装扮府邸,安排菜肴,跑前跑后,整个人忙得跟个陀螺一样。
宫里一早派人请周子琰和苏寒进宫吃年夜饭。临走时,莫伯嘱托二人少吃点,别撑着了,晚些回来的时候,给二人准备了屠苏酒,保证二人会喜欢。
年夜饭的钟声敲响,一群歌女先上来助兴。周子琰盯着这群歌女,仿佛回到了当初鸿门宫宴的时候,心里突然发毛起来,该不会什么不好的事吧。
不好的事情到没有,只是莫名其妙被皇帝祁渊催起婚事。
祁渊一口一杯酒,眯起他那皱纹深刻的双眼,笑着开口道:“小琰啊,朕看你也加冠好几年了吧,怎么还未娶亲呐?你爹是个糊里糊涂只醉心于军务的糙汉子,不懂这些事。眼下趁你在京城,过完年,朕让皇后从哪家名门闺秀中给你挑一个,男人还是要早些成家的好。”
祁渊说完此话,周子琰一头雾水,怎地他爹都懒得操心的事,皇上怎么突然关心起来。而一旁的苏寒,却是让酒水呛了一口。
周子琰关切地瞥了一眼苏寒,见他无碍后,才对祁渊开口道:“皇上,您看和微臣差不多大的陈统领不也还未娶妻生子么,子琰不急,不急的。”
陈盈在另一边斜睨了周子琰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关我屁事!”
祁渊皱眉低声道:“朕现在说的是你的婚事,你怎么扯到陈盈身上,再说,陈盈有他父亲陈尚书操心,你呢?难不成周以存要给你在南疆随便找个姑娘娶了。”
周子琰笑着道:“南疆的姑娘不也挺好的么?个个胸大屁股大的,一看就好生养。”
祁渊把酒杯往桌上一敲,当即怒道:“周子琰,你堂堂将军之子,要娶一个南疆女子像什么话,门当户对这四个大字你不知道么?”
大梁以来,朝堂上下,不仅是皇上朝臣,就连布衣百姓,心里都有来自骨子里的地域歧视,他们以中原人自居,认为这就是天生最优贵的血统。只是周子琰和父亲身在南疆数十年,他早已看清无论是身居哪处,只要是大梁的疆土之上,那便是大梁的子民。
朱门酒肉,冻死饿殍,这种贫富的差距本就可悲,如若一个朝代,再加上地域歧视,那就是可笑至极了。然而偏偏现今的大梁,这种地域沟壑已然如天堑一般。
宝座上的九五至尊发怒,当下没有不惧怕的,可周子琰偏偏还能笑语生风道:“皇上息怒,子琰也就随口说说,怎么会真娶那南疆女子呢,好生养的我还不一定养得活她呢。只是婚事一事,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心意相合更重要,子琰还是想寻得一位心意相通之人。”
周子琰的这句话,让一旁的苏寒心里某处莫名被牵扯了一下,他眉头微蹙,似是明白了有些想不通的问题。但是这种感觉还是跟蒙了一层水雾一般,朦朦胧胧,还未教少年人看清自己的内心。
祁渊看周子琰已然退步,只要不娶南疆的姑娘,以后让皇后给他说个门当户对的心意相合,又有多难呢。缓缓开口道:“你倒好,这么喜欢打光棍。朕老了,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了。”
一旁的祁祤倒是会拍马屁,忙不迭说道:“父皇哪里老人,儿臣以为父皇还能再活一百年都没有问题。”
祁渊宠溺地看着祁祤笑了笑,张嘴道:“再活一百年,朕岂不成了一个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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