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日,翎绮沂正端坐在案前批帐,突听见界凌院的鸽哨声由远及近。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抬头问窗边的人。
这是急报的鸽哨,整个界凌院会系这种鸽哨的鸽子只有三只,通常都是用来报喜报丧或报战。她进界凌院三年有余,还是第一次在溜鸽之外听见这种鸽哨声。
凌绝袖取下信筒,抽出里面的纸条看了看便递给翎绮沂:“络邥死了。”
翎绮沂一惊,赶紧将纸条按在桌上扯平,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络邥坠崖自尽,尸首已寻得。凌绝衼。
“络邥才八岁,为何自尽?”翎绮沂不解地望着凌绝袖平静的脸,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孩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绝的事来。她虽然只见过凌络邥一面,但印象里,那是个稳重质朴的孩子,不任性,不顽皮,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不晓得,”凌绝袖沉吟半晌,低声道:“但恐怕你得随我回界凌院一趟了。”
依界凌院规,无论凌家人死在哪里,都必须落叶归根,由院首主葬,立碑于凌家祖坟。冬至已近,刚好祖孙二人一并发丧。
及至冬至,界凌院已经为丧礼忙了足足半月。
棺材,坟形,墓碑……虽然都已经是约定俗成的样式和料子,但制作起来还需要许多时间;丧礼上的祭祀器皿,烟火香烛,幡帘幕帐……少哪样都不成,统统得现行购置;解丧宴要邀请什么样的姻亲,挚友,同僚……都得经过细细考量,多请一个怕给人添麻烦,少请一个又会被怪罪疏离。
总之,没一样省心,半个月时间能忙完,已实属不易。
丧礼当天,白幡满院飘散,冥纸铺平青阶,就连界凌院里平时挂着的红灯笼都被糊上了白纸,仿佛诺大界凌院都在为丧礼忙碌着,只有凌绝袖依旧穿着黑色院首常服,神情凝重地负手立在翎绮沂的轮椅旁,望着四下里来来往往披麻戴孝哀哀戚戚的人。
“也不知他们装得累不累。”凌绝袖虽面无表情,但从她摒起的眉间可以看出她的不满:“父亲入葬,我们八个没哭;络邥入葬,大哥大嫂多罗郯老爷子没哭,真不晓得这些人有什么理由为我家人掉泪。”
凌鹤涧死讯闻之已久,凌家想哭的都已经哭过了,不想哭的也回来参加葬礼尽孝了事,而凌络邥因为是未及弱冠便夭折,依惯例,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能有亲人哭的,是以凌家上下一个掉泪的都没有,光闻得些趋炎附势的宾客在装腔作势地左抹一把鼻涕右抹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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