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喝完牛奶不好好睡一觉?”
“孤枕难眠啊。”钟偐也没回头看一眼,只是往床上一倒,扬手晃了晃沉重的链子。
一声嗤笑,沿着床边坐了下来,“你可以抱着被子。”
被子上隐约沾着灰尘和霉瘢的味道,钟偐皱了皱眉又是坐了起身,“我可是听说你被软禁了。”
“嘲风大人,”格拉兹苦笑了一声,“……您就那么低估我?”
钟偐愣了愣,看着窗口躁动的树影,“……是啊,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看轻你的力量了。”
……
忽然一下安静得让人疯狂。
格拉兹看着钟偐,微微皱着眉,开口却是犹豫不决的语气,“……让拉斐尔蒙在鼓里真的好么?”
“那我要怎么做?”像是被尖刀剜着心间的伤口,疼痛让钟偐按耐不住地激动起来,“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让他知道真相把他心里那个完好的钟偐也毁掉?!我宁愿他恨的只是我!只是现在的我……你也看到了,他那么恨嘲风……他不可能原谅我的……”
闭上眼就能想到拉斐尔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
……只是短暂的震惊,一闪而逝便被愤怒取代,紧接着歇斯底里的怒吼,然后沙哑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变成了耸动着肩的嗤笑——
空洞的眼睛带着凛冽的寒意望着自己,手紧紧攥成拳,闭上眼睛也能清晰感受到那种入骨的恨——毫无知觉的胸口却已经被贯穿了,冰凉的鲜血随着刀的拔出奔涌……
耳边只剩下一声刀落的清脆,还有咬牙切齿扔下的那一句,“嘲风,杀了你,也根本减轻不了我的恨……哪怕一点。”
——那种被欺骗之后的绝望和恨。
“他不会听我的解释的。”钟偐手里握着还留有余温的牛奶杯子,冷笑了一声,“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只会把一切都当成是我的阴谋……不管做什么,他只会更恨我。”
何况自己很清楚,当初犯下的过错,永远都不可能弥补。
——如果所有的罪恶都能简单地用生命来偿还,那还要地狱何用。
“嘲风,这些根本不值得你去痛苦……这不是你的错,”格拉兹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语速快了很多,“全都是因为离睚的黄瞳,是它让你改变的……你的残暴你的狠佞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一声冷笑打断了格拉兹,“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也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我……你和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你太愚蠢。”
“我没你想的那么固执,”格拉兹扯了扯钟偐手腕上的铁链,粗重的链子撞击着骨头生疼,“……你还是那么自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寻求帮助对我稍微低声下气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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