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命中注定的,柱间亲自将他带回来了。
原初的职位,温暖的亲情,坚持的梦想,柱间都把这些归还了自己,还有一些别的,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是他没有感受过的爱情。
这么多年来,泉奈对斑的一切表情与神态都了如指掌,他微笑了一下,率先打破了静寂,选择用拥抱安慰与祝福了自己的哥哥。
他诚恳地对斑说:“恭喜你,哥哥。你找到了他了。”
泉奈碰到了他的伤口,但斑没有在意,他回抱对方,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一言难尽,一股酸涩干堵在喉咙里,他眨眨眼,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泉奈嘿嘿笑了一声,不由地绽放出一个七年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他们其实有许多话想说,斑苦恼地想,有些原本想说给泉奈的苦水不知道怎么的在柱间那里倒了个干净,并且全然忘记了当时说了些什么。柱间击破了他负极面的玻璃护罩,用一种极为柔和平淡又难以察觉的方式,披上一层爱情的皮,慢慢融化了厚重的冰层。
斑觉得很好笑,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轻而易举地缴械投降了。大概是太久没有好好爱过别人,连被爱都觉得可怕,面对那个男人的表白,自己竟然傻得只能说出“谢谢”二字。他拘束地摸泉奈的长发,苦笑不得。“对啊,终于……”
结束了。
斑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柱间。
“泉奈呢?”
“睡着了,缠着我聊了好久。”
柱间背对他站着,点了点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医院有些年代了,那头的墙壁爬满了爬山虎,绿莹莹的一片阴出凉意,与种在墙边的苦楝树的树冠融为了一体。天气渐凉,苦楝结出了淡黄色的果子,形似桂花,少了一股香味,斑知道,在真正入秋后,那几丛金色的小果实会变成橘红,后撒得一地都是。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很小的时候,我做过一个梦。”柱间忽然开口,“我看到一个短发的男孩,穿着黑色的浴衣和人字草鞋,坐在小河边。他拿着装了萤火虫的纱袋,在黑夜里非常明亮,流流潺潺的河面被他那盏不平凡的灯照得像面起伏的镜子,泛出璀璨的光,然后我注意到,他很好看。那副样子真的很像是参加什么烟花祭,可他的表情并没有那么兴奋。”
斑静静听他说下去。
“他告诉我他在等人,时间过去了太久,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出现了。很可惜,我不是他要等的人。那之后的好几天,我都会梦到这个场景。直到某次,大概是他真的等烦了,他对我说决定离开了。”
柱间用手臂撑住窗台,看外头苦楝的落叶争前恐后地掉下来。“他嫌弃我太小了,有些事情与我说不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痛苦,但马上又开朗了起来。他递给我一片落叶,中间缺了一块,像是被毛虫啃食过,让我好好保管,于是我的眼泪就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他取笑了我,然后我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他说他等的人可能不想见到这个样子的自己,每次都只有我过来,因此他要走了。”
斑迎上柱间的目光,鼓起勇气问他:“然后呢?”
“结局是我再也没有梦到过他。我以为这个故事就会这么结束,但我发现事实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他把住斑的手,与他掌心贴掌心,互相传递着对方的温度和热度,“如果我还能再见到那个孩子,我一定会告诉他,他等的人不是不愿意见他那副样子,是孩子从来都未改变,变的人是另外一个人才对。那个人胆怯了,不愿用成年的姿态去见他,于是每每都让我去。”
斑的嘴唇动了几下,笑道:“那个人还真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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