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燕宸才松了一口气——白徐说的没错,他最近梦魇缠身。梦魇中的自己与一人交缠,既是痛苦又是兴奋。那人附在他的耳边,一边说着要陪着他,要爱他,却毫不留情地束缚住他的手脚,硬生生把他的心挖了出来。
他问:“你的心里一直还有谁?”
燕宸痛的无法回答,他吃力地抬起头,看清那人的脸时,只剩震惊和恐惧。
那人的手上紧紧抓着他血淋淋的心。
那人是梁玄靓。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梦魇是真的,又有多少世事是假的?
“他的身子可还好?”
“回陛下,药性已经蔓延全身,耳后的朱砂痣也长出来了。”
太华殿的内阁之中,只有梁玄靓与白徐两人。
“陛下得在三个月之内给他下一剂药。”
“三个月?”梁玄靓眯起眼睛,“那你说,朕是该给他解药,还是□□?”
“这……”白徐不知梁玄靓到底作何想法,于是试探着问到:“陛下不是对燕宸有点……”
“朕是对他有爱慕之情。”梁玄靓倒也不忌讳,“可是……朕不想留一个不听话的人在身边。”
白徐直感觉背后一寒,“那……陛下的意思是?”
“继续给他第一剂药。”梁玄靓说,“朕……会在这三个月考虑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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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失之交心
自古天负多情种,爱恨相交为哪般?
虽说帝王一辈子只有一次大婚,梁玄靓却是给足了突厥面子,好好准备了和阿史那赫卓的婚事。好歹是两国相交,纵使他再不待见那些突厥贵胄,面上也得显示□□大国的风范。
自从上次白徐说燕宸需要好生静养,梁玄靓就免了燕宸招待突厥使臣的职。一是他决定燕宸确实要好好休息,二是他实在是不喜欢阿跌舍尔那个人。得了闲空,墨香轩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梁玄靓也不让他出宫,却是允他可以在宫内随意走动。他便时不时在宫里边转转,好打发时间。这样好吃等死的日子让他很不爽,却也没什么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走几步路,多看几处景。
早上他让年青跟着白徐去太医署领药去了,儿时虽然是在这宫里长大,却也没能把这宫里各个角落看个遍。踏在青石板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倒是能静下心来好好回首过往。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踏在沧海未变,我却也不同了。
明明这天空中没有牢笼,我却被困得死死的。
【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姊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宫墙一角里传来哀哀的歌声,而那歌声渐渐转变为凄厉的嘶吼,掏心裂肺一般,叫人很不舒服。
燕宸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冷宫。
【里面住的是前皇后司马嫣。】
……进去看看吧。
冷宫之处,向来是没多少人气的。清冷的宅院死气沉沉,连守门的两个宫人也像是怕染上什么一样,站得远远的。那两个宫人不识得燕宸,看他穿着打扮却是知道他肯定是个大人,好声好气奉承着燕宸。可燕宸一说明来意,那两位宫人却磨磨蹭蹭不太愿意引他进去。燕宸被这两人磨得有些烦,不顾阻拦推开门就往里走。
等到燕宸进屋看到司马嫣,却是有些吃惊,他终于明白那两个宫人为什么——坐在地上的妇人垢面蓬发,衣不蔽体,身上大片大片的淤血紫青。她的双手双脚都被布条绑着,眼神呆滞地看着房顶,嘴上却还在不停念叨着那首《抛毬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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