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郅惊讶道，“真有这样的人？”
“有一名叫做图额科多的敦煌画匠，因为画技超群，被推荐入宫画像，但他因为多年积疾，只完成了一幅画像，陛下就准他还乡了，”紫苏补充道，“但是在这之前，卢家曾经向宫里借用画匠，他还去了卢家帮忙了一段时间，三个月前才离开的。”
李郅听到这，恍然大悟：难怪图额视力受损，总是在揉手腕跟脖子，还需要秋罗草镇痛，这是长期在昏暗的石窟里画画，总是抬头悬腕而留下的职业病啊！
“谢谢你紫苏，我先走一步！”李郅拱手告辞，便快马赶到约定地点会合萨摩。
“如你所料，”李郅赶到时，萨摩已经蹲在一个路边摊上吃起第三轮早饭了，李郅只喝了口茶便向他说道，“现在我们可以收网了。”
“收网是捉鱼，既然要捉，就捉条大的。”萨摩“哧溜哧溜”地把面吃完，擦擦嘴，向李郅摊大手掌，李郅无奈，只能给了他十文钱，萨摩眉开眼笑，“你知道为什么卡秋丽她们说，即使她们向卢家大人告状，那徐长山掌柜也不怕吗？”
李郅想起徐掌柜那嘴脸就不快，“他们根本就不把女子当人。”
“这是一点，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萨摩朝李郅招招手，李郅靠近过去，萨摩在他耳边低声道，“那些胡姬都不是正规商旅处来的。”
“嗯？”李郅心中一惊，现在朝廷的政策，贩卖良家妇女，无论汉胡，都是大罪，“你可有证据？”
“徐长山就是靠着便宜低价虏获胡人女子，才在卢家当上掌柜先生的。卡秋丽已经答应了，会趁机从他账房里偷出证据。”萨摩草草带过卡秋丽能够帮他的“时机”，叹口气，“李少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让真相再等两个时辰？”
“……吃饱了才有力气办案。”李郅沉默了一会，朝摊子老板喊了一声，“老板，来碗面。”
萨摩笑了，“大方”地拍了三文钱出来，“老板，给我家郎君多加个鸡蛋啊！”
第50章
日头偏西，火娘在图额的屋子后给他张罗晚饭，柴火炎热，也没有旁人，她干脆摘下了蒙面的布巾，露出一张骇人的脸，还有一头长长的褐色卷发。
“唷，这长安城的气候，还烤馕来吃，不嫌干嘛？”
忽然而来的男人声音吓得她赶紧去拿布巾，但那布巾已经先一步被一把长刀刀柄挑走了。火娘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既惊慌又害怕。
“莎莉亚姐姐，你不用担心，徐长山已经被大理寺拿下，陛下也已经责令卢家释放一切非法拐卖来的胡姬了。你现在是自由人了。”萨摩多罗掏出卡秋丽给他的红榴石耳环，递到她手里，“你看，这是卡秋丽姐姐让我给你送来的。”
“卡秋丽？她真的没事了？”火娘，应该说是莎莉亚，第一次开口说话，尽管带着明显的口音，但也能让人听懂，她难以置信地捧着那双耳环，几乎落泪，“大家，大家都怎么样
了？”
“陛下给她们发了文牒，她们可以选择还乡，也可以留在长安谋生，总之，她们现在是自由的了。”萨摩道，“你也一样，你可以用回莎莉亚的名字，跟图额在一起，不用这样躲躲藏藏的了。”
但是火娘却摇头，“不，莎莉亚是最美的飞天，我却是个丑陋的女子……”“我一直知道是你。”
忽然，图额哽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火娘尖叫一声，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之间，“不！不是！不是我！”
李郅看看图额，不解道，“你不是看不见东西吗？”
“我看的从来不是容貌。”图额缓缓走向火娘，他走得很慢，但这次萨摩没有去扶他，“一年前，我还在敦煌莫高窟那里当着一个小画匠，有一天，一队胡商来到了驿站躲避风沙，他们带来的胡姬，就在驿站里练习起跳舞来，那一刻，我还以为真的是九天玄女下了凡
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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