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凝在桌前站定,只见陆仲殊仍作白日打扮,挑帘而入,与他目光相对,步下一顿,“已过三更了,你怎的坐在此处?”
一面说,一面解下外袍为他披上,“仔细受了风。”
楚玉凝被他按回榻边,目光落在那件外袍上,数次欲言又止,终究没开口。
他不拒绝,陆仲殊便暗暗松了口气,也在桌旁坐下。
楚玉凝问:“这样晚了,你来作甚?”
陆仲殊答:“来看你。”
话音刚落,只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晦暗,他又忙道:“本是想着在外头,隔了窗牗瞧一眼便走,然见你户中烛火未灭,我担心,担心是你忘了,这才……”
他在楚玉凝面前早忘了如何扯谎,一番借口想得艰难,正自硬着头皮继续,却听楚玉凝轻声说了一句。
陆仲殊忙停下,问:“什么?”
“……我睡不下。”
室内依旧昏暗,陆仲殊抬眼望去,仿佛自他面上窥见了一丝苍白的裂痕。
一时无话。
又是半晌,陆仲殊字斟句酌,缓缓道:“白日里,怨我心急,不讲章法,惊着了寄奴——”
“川儿。”
陆仲殊一愣,“什么?”
“不是寄奴。”楚玉凝向他一笑,道:“说了是川儿,他嘱我莫要念错,我已答应他的。”
“……”陆仲殊心中陡然一惊,不由倾身向前,道:“阿凝,你不必勉强,川——寄奴年纪尚幼,便是纠正他也无妨,他本该是寄奴,赖我,你为他取名一事,父王当年不曾说起,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楚玉凝耐心听他讲完,又是一笑,“他不愿意,你又何必为难他?
“川儿这般小,便这样有主意,是好事呀。何况……”
他顿了一顿,轻轻笑了一声,“何况,我亏欠他良多,他如今不肯认我,也是情理之中。”
再者说,由老王爷亲自取名,这便是认可了寄奴王府嫡孙的身份,他自然心满意足的,哪还有什么异议呢。
可心中偏生痛如刀绞,真真是怪事。
陆仲殊见不得他将过错揽于一身,劝解道:“阿凝,事情到得如今这般田地,皆是我一手酿就,你何辜,寄奴何辜?你又何必怪罪自己。”
“我当真无辜么。”楚玉凝缓缓道。
怕不尽然罢。
他是寄奴生身之人,合该是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存在,却因着一时大意疏忽,将心尖上这份珍宝拱手让人,自此五年不复相见,连累寄奴长至如今,却不得父母双全,今日更是受他牵连,平白挨了狠狠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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