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给罗德岛的控制中枢找一个代言人的话,那么十有八九是送葬人。
这个高逾两层、装满了各种仪表和显示屏的超大房间一度被评为罗德岛全体员工“最不想单独值班”岗位之一。弄得博士每次都要好说歹说,拖家带口塞上五六熟人,在驻守时间互相聊天解闷,才能缓解空旷阴森的房间带来的压抑感。时间一长,大家就开始往控制中枢里带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午睡用的抱枕、折叠椅、遮光面罩自不必说,还有瓜子桌游泡面薯片三国杀飞行棋大富翁……大有把值班时间搞成娱乐时间的倾向。博士对此视而不见,反而是凯尔希医生三天两头要过来收缴一次,勒令大家好好值班不许娱乐——想想楼下制造站贸易站加工站发电站那些加班到精神涣散的兄弟姐妹吧。
然而送葬人从来不带这些小东西上班。轮到他值控制中枢的时候,就是安安静静地往角落一坐,到了时间下班走人,安静得像棵盆栽。因此他被推选为控制中枢代言人,也是现如今控制中枢唯一一个坚持不上班摸鱼的模范员工……失智博士听了都感动得想哭。
“不要金桔!我说过了不能要金桔!”
今天早上还没进控制中枢的门,诗怀雅尖细的嗓门就透墙而出,像是一泼迎面刮来的寒风,打得人前额一阵发麻。
“金桔甘你咩事啊。”陈站在她对面,挎着一长一短两把刀,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又好看又能吃。”
“你是老大爷吗还摘观赏金桔吃?”
“又没坏处,充分利用嘛。”
龙门的两位长官霸着控制中枢的中央位置上演龙虎斗,一旁的阿米娅偷偷地把刚进门的送葬人拉到一边:“她们在讨论从年宵花会上买花的事情呢。”小兔子拉拉比她高大得多的萨科塔青年垂下的衣摆:“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吧。她们真的没有在吵架。星熊说她们平时就是这么交流的。所以别再发生上次那种事了……”
上次几个人一起轮值控制中枢的时候就是这样。送葬人以为陈和诗怀雅要动手,为了避免她们俩的长刀和流星锤破坏控制中枢,他选择先下手为强——给了她们一人一手刀。
醒来之后的两位继续在医务室里为豆腐脑的甜咸吵得不可开交,而博士也只能无奈地为送葬人的人类养成失败记录再添上一笔。
“龙门这里的习俗,从每年十一月底起到次年二月,都要用鲜花装饰庭院。城市里还会举办盛大的年宵花会。”阿米娅轻声解释说,“诗怀雅小姐喜欢香雪兰和君子兰,但是陈警官非要买金桔。根据我们的统计结果她们应该在开始吵……开始辩论后的十分钟内达到一致结论……”
她话正说着,那边在吵架的两位忽然互相瞪了一眼,转头就走。
“或者不欢而散。”阿米娅无奈地接了后句。
“嗯。”送葬人默默地把这条规律记下来。
“其实今年博士也说过要用花卉装饰罗德岛这件事。但是只用温室里的那些花可能不够,到时候还要拜托干员们到年宵花会上采买。”阿米娅忽然又发起愁来,“可是我又怕得罪人。”
“为什么会得罪,不买金桔就好了。”
“哎呀这不是买不买金桔的问题……”身材小小的罗德岛领袖满面难色,“罗德岛里说不定有花粉过敏的干员呢。而且我们是第一次停靠在龙门,也不知道这里的花市上有哪些花……”
“所以……我们?”
一直到离开罗德岛的时候送葬人还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先是接受了阿米娅“调查年宵花会上所有花卉品种”的委托,到这里还算好理解。但是为什么炎客也要跟着一起来?
“我负责辨认,你记录。”炎客说。
“我觉得这是多余的。我的植物学知识非常丰富,足以辨认绝大多数泰拉世界的常见植物。”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炎客替他拉下了机械起降机的手闸,铁链缓缓拉伸,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载着他们的电梯座舱缓缓落下。“我只是个顺路出去买花的。”
“嗯。”送葬人点了点头,显然他更认可这种说法。
因为只是去市区逛逛花市,而不是上战场和敌人厮杀,两人都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明面上也没有带武器——暗地里出于安全考虑都带了什么贴身的小东西,那就是属于各人的秘密了。炎客穿了一件领口有灰色毛边的长大衣,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送葬人则穿了一件高领的白色长毛衣,他有些体寒,下半张脸都埋进了立起的宽大领口里,双手手掌缩进袖口,只露出几根细细长长的手指扯紧了橙色的斜挎包带。如果忽视萨科塔黑色的结晶状翅膀和萨卡兹显眼的长角、矿石斑,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普普通通的龙门年轻人。
“嗯,灯笼花?”路过被一位阿纳缇族妇女推着的卖花车。炎客被车上一种新奇的花儿吸引了目光。
他在花车前停下来,压低身子伸手挑了挑下垂的小灯笼似的花:“是龙门特有的花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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