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 (2 / 3)

+A -A

        “父母?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在聚落的同伴中间长大。”

        “那你就类比于同伴吧。”送葬人叉了一小块黑森林放进嘴里,感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樱桃酒在舌尖上绽开,“如果你有一天发现你的一个同伴对你别有用心,你会怎么办?”

        “他的别有用心是要伤害我吗?”不同于送葬人的吃相优雅,红云用勺子大开大合地刮着玻璃杯,很快就把一杯芒果布丁吃得见底,“如果他要伤害我的话,换在以前,我就会把他赶出部落,再把他一箭一箭地射成筛子!不过现在……不值得了。”

        “是伤害,但未必是实质性的伤害。”

        “什么叫‘未必是实质性的伤害’?你说话总是文绉绉的,我不懂那个。”

        “就是……”送葬人顿了顿,很慢很慢地说,“虽然他的目的并不是在你身上留下伤痕,更不是要你的命。但是在你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之后,你会感觉很伤心。”

        “你竟然知道什么叫伤心。”

        “我判断那就是伤心。很多的文学作品对基于这一情感的生理变化做出了描述。它们说,伤心的时候,人会无端地感受到胸腔很痛,会难以呼吸,会长时间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有些人会流出眼泪。”送葬人揩了揩他自己干干的眼眶。那里并没有泪水落下,可在红云呆滞的目光里,那里已经与之前大不一样了。她呆愣了几秒,脱口而出一句:“难以置信……”

        “怎么了。”

        “如果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送葬人的话——”红云说,“我一定会以为你刚才要哭出来了。不过说到底,这不就是和什么‘实质性伤害’差不多吗?你现在觉得自己胸口痛,想要哭,受伤了、同伴离开了同样也要哭。别的不说,我哭过的经验肯定比你要多得多。现在谁要是再敢惹我哭,我就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把他打回去!”

        她在空中凶巴巴地挥舞着小拳头,挥出呼呼的风声。

        送葬人一愣,低声地说:“可是我刚才没有哭。”

        “那你胸口痛吗?”红云反问他。

        “有一点。”

        “那就对了嘛!”红云又拆了一杯双皮奶,却不是自己吃,而是径直递给了他,“若是实在有难以决断的事情,就凭你的直觉去选择,身体是不会骗人的。这可是资深猎手的经验!记好了!”

        胸腔很痛,呼吸困难,无法集中注意力,流下眼泪……这就是伤心。

        让人伤心,就是对人造成了伤害。

        流泪等于伤心等于注意力涣散等于伤害等于伤心等于伤害等于伤心……

        送葬人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他心心念念一下午的黑森林蛋糕,又机械性地接过红云递过来的双皮奶,一勺一勺送进嘴里。冰过的熟红豆在舌尖化开,如粉,如砂,硌着柔软的奶皮,甜度已经大大超标,却还是让他兴趣缺缺。红云吃完了那块布丁就跑回去重新训练了,只是没有继续练习双弦开弓的技巧,而是站在那里反复调整持弓的姿势。一时间空旷的训练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轻轻的嗡鸣声。

        那种曾经被他分类为“危险品”的陌生情绪又滋长起来了。它是雨季后的蘑菇,是石墙上百折不挠的青苔,一个不留意就占据了他的好大一片心神。在神经末梢的刺激趋于相同的情况下,送葬人无法对他脑海中的情绪形成主次概念,而这就意味着,无论他如何努力,那一大片蔓延的情绪总是在那里等着他。

        无从逃避,无从遗忘,却也束手无策。

        炎客告诉他那种情绪叫心动,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动无可动。“教条力场”告诉他活在当下莫管前程,红云告诉他要凭直觉去选择要有仇必报,他却觉得自己其实两边都沾不到。他像是生活在距离地表八公里的大气平流层,四面空空,无依无靠,距离人间尚远,天堂却更无迹可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起身来,向着挂在训练室墙壁上的各类武器走过去。他从墙壁上摘了一支反曲弓,在手中拉开。细长优雅的反曲弓在他的怀抱里张成一轮满月,碳纤的弓弦深深勒入未做防护措施的手指,然后他松手,一声弓响,弦出如龙。

        他什么也没射中,这是当然的,因为他根本就没在弓把上搭箭。

        送葬人神情恍惚地放下了反曲弓,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自己刚才开弓的动作不够标准,根本不像是一个玩枪玩弩十多年、经验丰富的拉特兰狙击手——反而像是个初学弓道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推荐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