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明台顶着小喇叭,乌拉乌拉喊着闯进院子。
树荫底下,四五只在泥砖缝隙里啄食的麻雀闻声飞走。他来不及朝它们细看,径直冲到明镜跟前:“阿诚哥摔下来了!”
明镜神色一紧,手上的书翻了个面倒按在桌上,人已经立起来朝前门张望:“怎么回事?人在哪?”
明楼抱着阿诚从廊下转出来,面上不辨喜忧。她急忙跨出门槛迎上去:“摔哪里了?”
明楼走得急,这会儿停下了气还没喘匀。阿诚窝在他胸口动了动,仰起脸对她说:“大姐,我没事,就是鞋子坏了。”
他被抱着走了一路,自觉尴尬,到了大姐面前,更不愿意在大哥怀里多待一秒,轻轻扭动着要下地。明楼把他稳稳地放下,他单腿立着,没穿鞋子的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明镜。
破了的布鞋原本是明楼拿着,现在到了明镜手里,她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鞋子破了。”
阿诚伸长脖子朝那道破口看,小心翼翼地问:“还能穿吗?”
他自责不已,为糟蹋了一双新鞋感到心痛——如果不去跳那一下就好了。明台不敢跳,其他孩子一起哄,他就站到那么高的石台顶上去了。
真的跳下来也不好玩。他承认脚离地的一瞬间感到了害怕,而后,连眨眼睛的时间都没有,人就踩到了地。鞋底磨着碎石子朝前滑,他仰天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鞋子嗖地飞出去老远。
他摔懵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鞋的右脚支在地上,白色的袜子脏了一大片。嘻嘻哈哈的小孩子们一下子没了声音,几个胆小的已经脚底抹油溜走了。
他听到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他——阿诚,阿诚——好像是大哥的声音,但是脑子晕乎乎的,听不清大哥在说什么,只记得自己被抱了起来,明台捡来了鞋。后跟的接缝裂开了,狰狞的口子横在眼前,触目惊心。
他真后悔从那么高的台阶上跳下来。
小孩子的眼睛里有怜惜,眉头揪在一处,仿佛躺在明镜手心里的不是一只布鞋,而是一只有生命的小动物,奄奄一息。
明镜笑笑,捏起两边的布料看了看:“不算坏得太厉害,补一补也能穿。”
明镜上学那会儿,女红课是必修。她会缝补裁剪也会绣花鸟,照着母亲留下的花样绣的一方绢帕很得父亲喜爱,一直随身带着。她在针线篮里拣出一块牛皮,比照豁口长短剪下一条,起针细细缝上,皮面一翻一折,和鞋帮贴合得严丝无缝。明台站在她身边,看得目不转睛。
春日阳光丰盛,照进雕花窗格,她身上披上了一层绒绒的金光。明楼抱着阿诚坐在桌子另一边,凝住了神思,看她手里的银针忽上忽下。
旁人都说他更像母亲,眉眼精致,和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姐姐像父亲,眉目硬朗,雷厉风行的脾气也像。他小时候淘气,父亲不在家,便由姐姐管教他,手执姆妈量衣用的木尺,叫他罚跪,叉腰瞪眼的架势和父亲生气时一模一样,然而当他真的闯了大祸,父亲怒不可遏要揍他,她又跪在他身前,护着他竭力求情。
明楼的下巴搁在阿诚头顶上,过了许久,听到阿诚轻轻叫他大哥——他脖子僵了。
明楼这才发觉,伸手按在他肩上,揉捏后颈。
明镜偏过头来望着他们笑:“算上这一回,我给你们三个都缝过衣裳鞋袜了。”
“我的最多。”明台事事都爱争第一,这一项也要拔得头筹。
明镜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特别开心:“明楼的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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