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准吗?”阿诚问。
“讨个彩头罢了。”明楼牵着他的手晃一晃,“路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大哥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明台仍旧好奇,大姐的话让他疑心自己读书不好是因为小时候没抓到笔墨。他拉一拉她的袖子,问:“大姐也抓过吗?抓了什么?”
“我呀,”明镜笑了笑,“抓的是花。”
“花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明镜顿了一顿,问他,“你觉得姐姐现在好不好?”
“好的呀。”明台不是很明白,懵然点了点头。
“很好的。”阿诚忽然说。他声音不响,但是很坚定。
明镜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明楼说得对。抓什么不可信,路是靠人走出来的。你和明台的路也在自己脚下。”
明台突然肃起神色,迈开步子,鞋底踏在石板路上啪嗒啪嗒地响。
阿诚把金算盘银算盘统统抛到脑后,抓紧了大哥的手。他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却又忍不住拥抱这个幼稚的念头。
他没有抓过周,但是抓住了大哥,大哥牵着他走过一路,直到某一天松开手,那个时候,他就要走出自己的路来了。
他有些憧憬,又恋恋不舍,仰起头去看大哥。
春风拂过鼻尖,他们在漫天繁星下相望一笑。
第16章苏州冬日(一)
1926旧历年,明镜29,明楼22,明诚13,明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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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宅的灶间建在客堂一侧的小院子里,挨着临街的院墙,墙根边蹲着三口水缸。临近年节,天井里支起了竹架子,鸡鸭鱼开膛破肚洗刷干净,提着脖子吊在横杆上,杆子另一头还挂了几串腊肠。
鸡鸭的眼皮半开半阖,微微露出毫无生气的眼有些可怖,阿诚匆匆从边上走过,明台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厨房。
屋子里光线昏暗,灶边的墙上像是泼了墨,一大片烟熏火燎的浓黑从底下腾起,直到最顶上才隐约现出墙壁原本的灰白颜色,黑乎乎的砖石地上积了陈年的油垢,脚底有点黏腻。
明台不常来这里,难得来一次像是探险似地到处转,打开碗橱踮起脚尖张望。一层都是空碗碟,二层太高了,只看得见隔板底面,他回头看到阿诚走进来,忙叫住他:“阿诚哥,你帮我找找是不是在这里面?”
早上周妈妈在储藏室取冰糖的时候明台恰好路过,得了一小块冰晶似的糖块,含在嘴里不一会儿就化了。他头一回吃到做菜用的冰糖,觉得比西洋糖果好吃得多,不像太妃糖那般甜腻,也没有朱古力的微苦,含在嘴里吮一下能尝到清透的甜味,轻淡柔薄,像冬日里一束明亮的光。
阿诚踩在板凳上,在橱柜深处的瓶瓶罐罐中间寻找那道光无果,低头越过胳膊肘对上小弟渴望的眼神,摇了摇头:“没有。”
明台仰天哀鸣,抓住他的衣摆不肯放弃:“再找找,再找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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