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看他笑话呢。他有些不痛快,掏出手绢擦了擦冻得通红的鼻子。
“不高兴啦?”明楼还想逗他。
明诚不欲理会,倒了一杯热水搁在他手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捏着杯子慢慢喝了。
近一年时间,他又长高许多,额角已经碰得到明楼下巴,胳膊小腿仍旧纤细,但是身板结实了。瘦削不再是羸弱,而是饱含力量的健劲。
明楼看了他一会儿,对他招招手。明诚不明所以,仍是过去站在他跟前,略微低头,被明楼伸手捂住一双冰凉耳朵。
“耳朵上的冻疮才好,这么快就忘了?”
明诚闷闷地应了一声。卧室顶上垂下一盏吊灯,灯光昏昏,将他大半个影子笼在明楼身上。他想要感受这一刻夜长人静,缓缓吸了一口气吊在胸口,几乎不敢吐息,忽然听见明楼说,“阿诚,今天大哥要谢谢你。”
他心里一跳,抬眼碰到明楼的眼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想起下午在点心铺的经历,异样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大哥,陆叔叔是不是有麻烦了?”
明楼拢着他的耳廓轻轻搓揉,没有马上回答。
苏州女中已经停课两天,明楼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消息。
孙传芳手下的便衣警察在邮局查到一封学生写给朋友的信,言辞间透露出他们在筹备武装小组,准备迎接革命军进城。女中的教导主任、国文老师和几个当事学生都被抓了,苏州独立支部毁于一夜。他没有打听到陆叔的下落,极有可能和女中师生一道被押去了南京。
明诚在他的沉默中读出了某种隐秘的信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们为什么抓陆叔叔?”他小心翼翼,向明楼求证,“他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时局错综复杂,报纸文章洋洋洒洒,街头传单铺天盖地,军阀、革命军、共产党、国民党,这些字眼充斥在他们身边。即便明诚尚未完全了解这些名词的含义,也不妨碍他读报的时候拿它们逐一比较琢磨。
然而他如此直接地提及这些,明楼仍是意外的。阿诚才十四岁,他不愿意和他谈论这些事情,更不愿意让他触及时局背后鲜血淋漓的黑暗——孙传芳向来对共产党毫不留情,如果陆叔被解往南京,情况或许更坏。
“可能是,可能都不是。”明楼含糊其辞。
然而明诚一点儿也不含糊:“如果什么都不是,为什么要让人在巷子口盯梢?大哥也看到了那个人,所以才带我们去的点心铺,不是吗?”
明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不给他一个可信的答复,他极有可能会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答案。
“他们到底为什么抓陆叔叔?”
“他可能是帮了一个朋友的忙。”明楼斟字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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