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是个怪物了。”齐旻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目光平淡的不起波澜,“我在那个实验室里出生,二十五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踏出去过。”
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猛然收紧,身边人的情绪明显随着他的话有了很强烈的波动,惊讶和心疼相互交织在一起,让他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而古家父子脸上的讶异显然也一点不比他少,但他们盯着少年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如果真的像他们心里想的那样,那……
“我的母亲是被送到实验室的死刑犯,跟其他人一样会被做为活死人病毒的实验体,但在那之前的身体检测中,却被发现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齐旻说到这儿闭了闭眼睛,而后才道:“他们把人暂时留了下来,决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在以往的实验中,他们从来没有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使用过病毒。”
无数次的失败让那些研究员们已经陷入了一种焦灼的状态,不知道是谁灵光一闪的提议就让他们得到了这样的启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研究员是比侩子手还要冷漠无情的人,因为后者最起码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杀人,而在他们眼中,就只是与众不同的实验而已。
没有记忆的齐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药剂所带来的痛苦的,或许跟那些研究员有关吧,他只知道自己开始能记得事情的时候,就一直待在那个看不到外界的小房间里,偶尔凭着本能杀死那些被送进去的活死人。
等到他的年龄再大一点,就开始被丢进成群的怪物堆中,也和更高级的实验品打斗,他们还会教他基本的知识,让他运用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及被送到实验台上切割血肉。
“爸,他们竟然擅自用无辜的婴儿做实验品,这根本就是在犯罪。”古雷云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带着些怒意,这样不上报的擅作主张,那些人究竟有没有把国家放在眼里。
古弈琛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实验室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告人的,他们送即将执行死刑的犯人过去已经是底线了,毕竟也算是拿活人在研究,用婴儿这种事根本就想都不能想,但他们却做了。
齐旻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讲述这件事情,却依旧让莫寅心中的愤怒止不住的高涨,面对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怎么忍心拿他去做实验!
他想起最初认识的时候,这人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天空,自己还当他是在开玩笑,原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他从出生开始就过着像是囚犯一样的生活。
莫寅以前总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就待在大的有些过分的别墅里,是一件多么孤独的事,可是他的恋人在那样的年纪却日复一日的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丢进去的活死人,即便受了伤也只能自己独自忍受,他的那种孤单和寂寞,比被佣人精心照顾的自己要浓烈上千百倍。
身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让齐旻侧头看过去,对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虚无的方向,因为情绪的波动布满了红血丝,另一只隔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手背上甚至都暴起了青筋。
他伸出手去覆在那只手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这些他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当一件事成了习惯就会麻木,并不会那么难以忍受,但是如今的自己却回不去那样的状态,因为他享受过太多的美好。
手背上的温度让莫寅手腕一翻,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紧密的相贴让他能够稍稍缓解心中的暴虐,暂时压抑住去撕碎那些研究员的冲动。
“是国家的疏忽让你承受了这些,我很抱歉。”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古弈琛除了对他表示歉意也不能再做什么,他们开辟实验室的初衷并不是给人带去痛苦。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对他摇摇头,沉吟了会儿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个决策是谁做的吗?是不是李教授?”
“这我就不清楚了。”齐旻知道的这些也只是从研究员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再多的细节他并不清楚,“不过在最初的时候李教授好像并不知情,后来……我不知道。”
他那时对身边的人或事关心的很少,也不会去探究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发生什么改变,所以也不愿去追寻一些并没有多大意义的事。
得到这样的回答,古弈琛也就没再问什么了,当时还是婴儿的对方不知道那些事也正常,他们可以随后再留意,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目前的问题。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雷云会带你们去实验室。”即便是他们也没有理由在实验室里长久的逗留,有些事也就不好做调查,古弈琛希望齐旻的协助能让这件事有进展。
造成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不找出来,就始终像是扎在那里的一根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人疼,变成什么更加不可挽回的局面,他们要在那之前把对方给揪出来。
古雷云对他点了点头,就走到已经站起身的两人跟前,准备带他们出去,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让手底下的人去找住处了,这会儿多半已经办妥。
王斌几人被方然暂时带回他们住的宿舍等着,等会儿接上他们就可以直接出军区,在这个地方想必让他们非常的不自在。
三人上了停在楼下的车,莫寅就抱着人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沉默着一言不发,每把这个人剥开一层,所看到的那些就让他更痛。
齐旻在他的脑袋上亲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其实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能遇到这样一个把他放在心里的人,比他原本设想的人生已经好上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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