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带着家眷逃跑时,是被云青月布置在襄阳城外的伏兵抓获的,海正义却十分出人意料,官兵到来时,满脸平静的坐在家里,一边的桌子上放着他的官服兵印。
府衙后厅,此刻刘冲海正义二人跪在下面,刘冲抖得和筛糠子一样满脸土色,海正义腰板挺直毫无动摇,好像还是当年身为冥铠军的一员时。
上面坐着云青月,云瑄和星回,以及身上全是绷带的令风,程巡抚立在云青月旁边。
程见鹰是文官,可性情极为刚烈,碰到这种两个属下一起背叛的事,他肺都要气炸了,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个是他特别看好信任的不得了的海正义,他觉得自己都没脸站在这。
把人压上来,云青月却没理两个人,随手拿起了一个桌子上的桃子,啃了一口:“这黄桃味道不错。”
“瞎了?”星回皱皱眉,毫不客气的一句,令风没拉住。
星回在气云青月骗他,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云瑄低声在云青月耳边一句“青桃”,云青月一度十分尴尬,想展现出的毫不在意刘冲海正义生死的气度消失了个干净,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破青桃味道怎么和黄桃似的,还稀软。”
他没什么事,程见鹰却不干了,程见鹰一直觉得这小孩没礼貌,他一拍桌子:“黄口小儿!准许你来此已是殿下特许!你怎么对殿下说话呢!”
星回说完那句话也有些后悔,可听见程见鹰这话直接炸毛了,刚想回嘴,云青月拍了拍程见鹰:“行了程卿,这‘黄口小儿’可比你爷爷还大。”
程见鹰:……殿下不是这么个理啊,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殿下。”堂下传来海正义低沉严肃的声音,海正义直直望着云青月,一字一句道,“海正义不想解释,里通魔界是真,请您将我斩首。”
刘冲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海正义。”云青月沉下脸色看着他,“你是想求一死,保全冥铠军的名声?”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冥铠军的名声必定完了——堂堂冥铠军退下来的副将,居然联通魔界!
海正义头重重的磕了下去:“下官十八岁入冥铠,追随将军,在乱魂山厮杀十二年,五年前因内伤离开冥铠,本该一生谨记冥铠军忠义,谨记将军教诲行于世间,然,心志不坚,受魔蛊惑,为一时利益,犯下无可挽回之事。下官不可一错再错,请王爷斩我,祭奠襄阳死去的百姓。”
云青月沉默了。
“……通魔是灭族大罪,包括你儿子,都要死。”他捏了捏眉心。
“成儿是无辜的!他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下官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只求饶了孩子!”海正义的脸色终于变了,又是三个重重的响头磕了下去,血顺着海正义的脸淌了下来,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
云青月:“刚才如此顶天立地,我还以为你无懈可击呢,受魔蛊惑……你五年前离开冥铠何止是内伤?沈震同我说过,你妻子病故,儿子又天生畸形,你离开也是为了无亲无故,只剩下你这个爹的海成!”
“海正义啊海正义,你为了医好儿子和魔界订约,到头来却连承认都不敢?”
海正义脸色更苍白了:“王爷,小儿无罪啊……小儿无罪……”
“那襄阳死去的百姓何罪?!百姓的孩子何罪?!”云青月一拍桌子愤然站了起来,“海正义,你糊涂啊!竟然相信你一辈子最大的敌人!”
海正义头磕下去,没再抬起。
“……襄阳统兵统领海正义,里通魔界,证据确凿,罪无可恕,本应上报天子,立即问斩。”云青月面无表情,“然,乱魂山冥铠军人手缺乏,准其死在乱魂山,下一次魔界入侵。”
海正义抬起头,脸上何止是愕然,云青月竟给了他最合适的死法——战死在曾经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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