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能理解这样的回答了,在流浪的几年里,他随着其他平民一同辗转迁移避开战场,看到太多苦难与悲剧,即便他竭尽全力地保护他们不被交战所误伤,饥饿、疲惫和病症也不停地夺去一个个生命,不少人宁愿死在故土上也不愿意颠沛流离。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和史昂约定能返回圣域的年限,那时候罗德里奥村里应该不会再有认识他的人,他可以像其他去定居的外乡人般居住在那,等待下一次圣战的来临。
雅柏菲卡放下笔,将写完的信收进信封,滴上火漆印。
今天一早鲁格先生就去隔壁镇上了,只剩下他留在诊所里,三年的耳濡目染,再加上鲁格先生的有意教授,雅柏菲卡已经能到达助手的标准,帮忙诊治一些日常的病症。坚强和希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自我调节能力,无论经历多大的苦难,人们总是能重新振作起来,被时间治愈。
趁着午间休息时间,雅柏菲卡打算去把信寄了。他走出屋子,将临时外出的木牌挂在篱笆上。
“我会看好家的。”篱笆旁的山茱萸细声细气地说。
第一次听到身边植物说话时,凭空出现的声音让雅柏菲卡瞬间进入警戒状态,加上海岸这边的口音实在难以辨认,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怀疑是出了什么状况,但随着逐渐接受自己身上那些非常人所有的反应,渐渐地这些交流变得容易,植物们会相互交谈,将周围的消息带回来,镇上人口不多,如果有急诊,植物们会立即告知他,很快便能赶回来。
镇上的邮局还兼做往来客流的驿站,建在镇子入口那边,散步过去也才半小时的事情,从美洲大陆寄往欧洲的信件,先会统一运到大港口城市,再装船送往欧洲,圣域没有和外界的邮局建立信息通道,一些求助或是家属的信件都会投递到村子里,由村民送上山,等史昂收到他的信,应该是冬天了。
雅柏菲卡这么想着,拐进主街道,战争留下的狼藉已被新的生活痕迹所覆盖,城市又开始恢复原有的活力,镇上的居民看见他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
一辆马车在他身后减速慢慢跟上来,有个在哪听过的声音很不礼貌地叫道:“喂!”
他停了脚步,马车停稳在旁,天雄星艾亚哥斯从车窗里探出头向他招了招手,他穿着一身灰色毛呢的长风衣,领口和衬衫都解开了两颗扣子,有种玩世不恭的散漫,看上去像是途径此地的旅人。
“喂。”艾亚哥斯这才发现他并不知道双鱼座的名字,当初听八卦时都是用星座来指代对方,显然眼下这不是一个合适的称呼。
“雅柏菲卡。”车厢里另一个人开口了,她小声地说,像是在提醒艾亚哥斯。
“雅柏菲卡。”艾亚哥斯面不改色地替换了称谓,见对方两手空空的模样,又没见到米诺斯在附近,便试探地问:“你住在这附近?”
在这里碰到天雄星,不知道对方是出任务,还是其他打算,多聊几句或许能套出些信息,雅柏菲卡便没有隐瞒地回答:“是的。”
在异国他乡遇到认识的人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件,虽然和对方也谈不上熟悉,但毕竟是米诺斯的伴侣,也算关系较近的亲戚,艾亚哥斯便提议:“去喝一杯咖啡吧。”
小镇的主路并不宽阔,马车这么一停,堵了一半位置,换个地方说话也行,雅柏菲卡点头同意了。
他下了车,刚才说话的女士也随之出现在雅柏菲卡面前,从对方的神态举止来看,应该是一位战士。
一家人总是要见面的,艾亚哥斯便大大方方地介绍道:“拜奥雷特,我的半翼,我的伴侣。”
待三人坐进咖啡馆的卡座里后,他才慢悠悠地说:“没想到米诺斯真把你扔了。”艾亚哥斯毫不意外会在人间遇到双鱼座,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冥王要追究米诺斯的罪责,至少也是下次圣战的事情了,如果他处在米诺斯的位置上,会好好珍惜这两百多年,而不是急于撇清关系,将人丢出冥界。
艾亚哥斯的语调有种奇特的平缓,如同陈述事实一般。
不愧是兄弟,开口都是一样欠揍。雅柏菲卡指尖一抽,原本平复下去的情绪被人猛地撕开,钝痛混合着恼羞,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还在克里特岛时,也做过差不多的蠢事。”见对方不开口,艾亚哥斯又接着说道。米诺斯那家伙越是在乎,在危险来临前把人赶得就越远。当初说是为了稳固地中海的统治地位让他与吕喀亚的女王联姻,没多久后又以谋逆叛国的罪名将拉达曼提斯流放,永远不得返回克里特岛。
国王的位置只有看起来光鲜,想要做好一个统治者,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能凭自己的喜好,而是综合衡量,选择最有利的处理方式,以至于结果往往和自身意愿背道相驰。
当年的他还满怀愤懑,以至于冥界三法官一见面,先关上门打了个昏天暗地,死得早还是有优势,已经领悟到星座奥义的米诺斯再次暴力镇压了他的兄弟们,虽然拉达有明显放水嫌疑,事后艾亚哥斯琢磨起来,才觉得或许更久之前,拉达就明白了米诺斯隐藏起来的意图。
有些人总是习惯计划,衡量这衡量那,最后选择损失的最小的方案,往往和自己的初衷相去甚远,非常无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