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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停充耳不闻,抱起厚厚一摞卷子还有自己的小坐垫、保温杯,沉默着走到最后一排坐下了。

        这节课严峫本来的打算是带领学生学习新版广播体操,但由于大雨泡坏操场临时,调整教案来不及,故此改为伸展运动练习,这对于长时间困于教室埋头苦读的学生来说十分必要而有效。此时严峫站在讲台上边背对众人示范动作,边解说道:“现在给大家做的这个,也是瑜伽中的经典动作,双手在背后合十,反手上举。女生比较容易做到,男生稍微困难点。这个动作有助于扩胸开肩缓解疲劳,现在大家自己在下面试试。”

        话毕教室里热闹起来,众人纷纷开始尝试,由于长期坐姿固定而少动,很少有人能做到,诚如严老师所言,能做到的也大多是女孩。严峫走下讲台,自前排向后挨个纠正动作,过程中间或可听见男同学痛苦的“嘶吼”,慢慢地就纠正到最后一排,严峫目光落在正低头批阅试卷的江停身上,他觉得这个人有点神奇,整个教室在他的带领下空前热闹,而江停就像无人之境群山中宁静的波心,始终自带一种沉静而稍显清冷的气质。

        严峫心中无端窜出某种念头,想要搅扰这平静,旋即伸出两指,以指节轻扣课桌一角,江停闻声抬头与他对视,手中仍然握着红色水性笔。

        严峫俯视他佯作严肃道:“你说你来上课,又不配合我教学,也不听讲,那你待在这边儿干嘛。”

        江停目光淡淡看了他两秒,随即又低下头重新开始批卷子,完全无视严老师半真半假的控诉。

        可须知严峫是个根本不知道“受挫”为何物之人,下一刻他忽而抬手倒扣江停面前的试卷,随即朗声道:“我看很多同学的动作不标准,下面就请江老师帮助我来给大家做一下示范。”

        同学们十分兴奋并抱以热烈掌声。

        江停:“……”

        两人在学生注视下一前一后回到讲台,严峫得寸进尺,“命令”江停解开袖口纽扣以便运动,江老师在众目睽睽下只得配合,纤长手指将袖口层层向上细致整齐叠了两道,随即偏头看他,淡声问道:“然后呢?”

        严峫比他高,因为距离近,目之所及即是江停侧面清秀而立体的面部轮廓,因为正对窗口,看向他的时候眼中映着柔和日光,令那张原本稍显疏离清冷的面庞竟变得温和些许,越发引人沦陷。严峫觉得自己看了很久,但其实不过几秒钟,继而轻咳一声开口道:“双手在背后合十,反手上举。”

        江停依言将手伸到后面。事实证明不论看起来多么富于柔韧性,江老师也是个因一心扑在工作上而严重缺乏运动的人民教师,两手在身后看看碰到指尖,连对上都困难,更遑论合十,勉力又尝试一次后决定放弃,然而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觉一只手掌托在自己两掌根下止住下滑的势头,而后两只温热有力的手覆于细白的手背外,轻柔而不可抗拒地,慢慢将他两掌心向内合拢。

        酸痛感迫使江停眉心微皱,试图从严峫掌心间挣脱,但由于台下几十双眼睛注目,又不便当场发作,只能配合他的动作,将双肩向后靠以减轻痛觉,这个姿势使他上半身几乎完全贴着严峫,等到两掌终于完全贴合到一起,江停舒了口气,以为终于结束,怎料严峫又贴着他耳边道:“江老师保持这个动作坚持一会儿,放松效果会更好,同学们自己在底下互相帮助练习一下,开始吧。”

        江停:“……”

        教室内重又热闹起来,二人仍保持背对学生面朝讲台的方位,严峫打量着这个有“高二年组组草”之称的高岭之花满目隐忍,莫名觉得他这副神态比平时更好看些,终于生动起来似的。他们就这样沉默站着,严峫总想没话找话,半晌终于起了个话头:“今天你怎么一个人来?杨媚没送你?”

        江停直接松了手,稍微活动一下手腕,才再次看向他:“我说过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她也没有义务每天接送我上下班。话说回来,”江停干脆转过身,黑亮双目直直凝视严峫,借着讲台下的小声交谈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纠结于我的上下班问题,是不是要我开拖拉机来上班你才满意?”

        严峫心中暗忖江老师大略是在开玩笑,但看着表情又并不似开玩笑,故而脑补出江老师开拖拉机上班的情形,想笑又不敢笑,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又回到了数日前的那个提议:“我可以顺路送你下班,你别多想,我一个人住,早早回家也没什么意思。”

        江停眉梢一挑,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多想什么了?”

        严峫觉得自己只是随口一说,骤然深究原因,一时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对着讲台下同学们拍了拍手:“来,有没有男生能做到的,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江停:“……”

        【三】

        二十一点三十分,晚自习结束。

        严峫结束晚间值周工作,摘下袖标回了趟办公室取外套和车钥匙,走出教学楼去停车场取自己的65。车子甫一发动,一辆车身标着“建宁一高”大字的蓝色班车满载着科任老师,从后方驶过,严峫一手搭在开启的车窗边,透过后视镜目送班车,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复又直起身,在发动车子的间隙勾起唇角笑了笑,喃喃自语道:

        “让我送你回家多好,自己还要去挤班车。”

        夜幕下,黑色钢铁怪兽和蓝色班车背向而行,身披夜色驶向城市两端。江停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班车加速行驶过主干道时,车辆街景自眼前刷然向后倒退,橙黄街灯映着侧脸分外温润,平添几分亲和。他就这样有些疲惫地将前额轻轻抵在车窗上,马友友版本的《.1r,bw1007》自耳机中缓缓流泻,舒缓了一整天高度紧绷的神经。

        而此时建宁市中心繁华商圈一处闹中取静的高档公寓楼内,3栋18层灯光悄然亮起。严峫将车钥匙不甚爱惜地丢在玄关处,脱了鞋走到客厅电视柜前,轻按下音响,一段相同的旋律在室内缓缓响起。大提琴低沉悠扬的旋律自半开的落地窗逸出,在深夜的建宁上空无声地汇合,相拥,最终如精灵般带着尚未宣之于口的爱语,携手消失在都市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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