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赶紧醒过来,算不算新的愿望?这一路走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死前能再见你一面吗?我想亲口跟你说一声谢。”
“母亲烧了侯府的库房,侯府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总有一天会追来,但那个时候我怕我已经死了。我也只是一个船夫而已,我管不了她啦。”
“你要是醒过来……算了,我不好意思再求你太多。你能不能把我埋在爷爷身边,帮我为爷爷换换墓碑啊?我当时没钱,新换的墓碑恐怕耐不得虫蛀。”
“你说夏白、谢白、归总账,还有你的那些别的手下会不会怪我啊?你好好的一个白老大,全须全尾地跟着我出来,受了这么多罪,却昏迷不醒着回去。白骄,你能不能快点醒来啊,我有点害怕。”
肖涟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床上的白骄却置若罔闻,只兀自沉睡着,一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样子。
肖涟有些怀念他的起床气,怀念竹楼里那个曾经睡得一脸印子的坏脾气白老大。
画舫在水下行进着,炭火还没着旺,舱房内格外的冷。
肖涟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白骄,想了想,又寻了白骄的大氅帮他盖上。
为白骄掖被子的时候,他眼尖地发现有什么东西从白骄怀中探出一个头——像是一张纸。
肖涟心里咯噔一下,捏住了那个角把它抽出来了。
竟是他此前塞在同善堂白骄枕下的那个信封!
他想起临行时陈老大夫曾和李庆耳语一番,也顿时明白了为何李庆会反常地去抬白骄上半身。
信封已经被打开过了。肖涟打开信封,里面信与银票俱在。
姜城的一切历历在目,肖涟怔怔地出神,他突然想起自己回到同善堂时老先生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这银票老先生不要,那还是物归原主吧。
“银票还你。”
肖涟扒开白骄右手,将银票折好放在他手心,而后帮他握住。松手,那手却无力摊开。
肖涟再帮他合上,松手,那手再摊开。肖涟神经质地来回好几次。
他猛地捧住白骄冰凉的右手,弯腰将脸埋在了白骄手中。
肖涟蓦地发出一声悲鸣:“白骄,我快死了,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想和你说说话……这辈子好难啊,下辈子,能不能过得幸福一点?”
无人应答。
良久,舱房内暖和了起来,白骄的手也暖和了起来。
肖涟放下手,将白骄的手塞回被中。
他起身,打了凉水洗洗脸,而后去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人眼睛有些红,但是眼下火光昏暗,倒也看不得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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