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林,春抽芽,进城添新衣。千里林,夏生叶,入庙祈福吉。”
这两句其实是童谣,在啼莺记忆里,小时候自己还与兄弟姐妹们一起唱过。他继续往下唱,却听见了从车外传来的声音,冷予瑾竟然跟着合了最后两句。
“千里林,秋打霜,登山赏红枫。千里林,冬浮雪,归家挂明灯。”
啼莺心里一惊,也顾不上之前冷予瑾的交待,挪到了车门旁,接着便掀起布帘和冷予瑾说话。
“冷大夫,你怎么知道这首童谣?”
冷予瑾专注看着山路,没有回头,答道:“我家原来在阑州霖陵郡,自然知道。”
“这是霖陵郡的童谣?”啼莺再次确认地问了一遍。
“是。”
啼莺低声又念了一遍:“阑州……霖陵郡……”
他记得这首童谣,却不记得自己家在何处。那时太过幼小,很多事记不清,大约是四岁时被卖给城里大户为仆,又在他五岁时,大户家犯了事。他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就落在了各路贩子手里。几经辗转,最后他被送进了小倌馆。
真是可笑,他只知道小倌馆在柊州华昌郡,却不知道自己家在阑州霖陵郡。
一时间,啼莺怅惘不已。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冷予瑾的说法,更没有注意到其实他与神医是同郡出身的这种缘分。
冷予瑾趁着前方是平直的路,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说完话还在车门边发呆,便出声将他往里赶。啼莺听话地坐回了放着软布垫的角落,一直在心里想自己家的事。
原来他不知道家在何方,记忆又那么模糊,所以也无从去想。现在突然得知自己家可能在阑州霖陵郡,他一下子便觉得找回家人的希望大了,所以忍不住逼自己努力去回想幼时的记忆。
车行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啼莺差点没坐稳,这才从记忆的碎片里脱离出来,然后便看见门外的冷予瑾掀起了车厢布帘。
“林七,将那边的喜服扔过来。”冷予瑾说着,朝他伸出了手。
啼莺这会儿脑子里还僵着,只是机械地听从指令,够到那一团红白的衣物,扔给了冷予瑾。冷予瑾拿了衣服便放下了布帘,啼莺看着飘动的布帘一角,脑子才转过弯来。
他赶紧往前爬了几步,掀起布帘去看车厢外的情况。只见冷予瑾站在马车旁不远的悬崖边,手一扬,那身见证了啼莺过去爱恨嗔痴的奢华喜服,就这么摔落深渊。
啼莺一时恍然,这副模样被返身回来的冷予瑾看见,以为他其实还没有想开。冷予瑾只觉得自己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便想劝他。
“你是林七。”他对着啼莺说,“何况礼未成,做不得数。”
“我知道。”啼莺说罢,放下了布帘,他看着自己白得异常的手,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他不是放不下,只是忽然间有种错觉,好像他自己也随着那身喜服被扔下了悬崖。如果前二十年就是他的前半生,那这前半生还真是活得不清不楚。
车厢布帘又被冷予瑾掀开,啼莺抬头看他,觉得他好像在生气似的。但是神医本来就天生面带威怒,啼莺也分不清到底有没有生气。
“你要是喜欢那样胡哨的红衣服,我再给你买一身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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