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辅宫,等待王叔谋逆案水落石出,格局大定之后,他的安危才有定数,在此定数之前,他只能在辅宫之内行动,不得擅自出宫,此次出宫已是违抗王命。外人入宫须上禀,名录须奉至南掌王案前。若是苏鹤上禀了名录,旁人便能察觉他出了宫,叫有心的知道了,少不得抓个把柄,若是苏鹤不上禀,叫旁人知道了,还是把柄,左右为难。
还是他之前在辅宫居住的耳房。苏鹤洗过澡换过衣裳,仰躺在卧榻上头,脑中盘桓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忽得回过味儿来,忍不住就笑了。
阔儿肯救他……阔儿肯救他!
就这上禀与否,叫辅政太子为难了一番,不过眼下他也肯与苏鹤商量,便将此事稍说了说。怕叫苏鹤忧心,便说得轻便了些。苏鹤虽不懂南掌宫里的规矩,但多少知晓大奕宫里的规矩,对照着考量了一番。
“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罪己诏?”
见辅政太子凝眉盯着他不搭话,苏鹤便料他是不知了,续道:“数百年前,中原汉朝汉明帝因太阴夺日……”
阔儿见他不改口,才故意没有搭话,没料到苏鹤全然没有察觉,只得截了他话头,道:“你叫我什么?”
苏鹤一愣,又倏然一笑,“阔儿。”
辅政太子这才高兴了些,答道:“我知道罪己诏。”
苏鹤又“阔儿,你既已向朝臣坦言王叔谋逆一案的真相,不如将你入主辅宫以来,所言所行所想昭告天下。自检所失,自勉所得。也好令朝臣百姓知道,殿下迄今为止所言所行,是为苍生太平。”
辅政太子见苏鹤又叫他殿下,才想截断他话头,又念及苏鹤此时定然没有管照他这点儿心思的闲情,这才作罢。不得不说,苏鹤确实给他明了一条路子,也是眼下最磊落的路子,便应下了。
定了这最磊落的路子,苏鹤进辅宫一事,自然也不必隐瞒。
回了辅宫,辅政太子便去书房写了文书,洋洋洒洒三页余,以陈自登上辅政太子之位之后所为所想,省不足,明志向。写罢之后,辅政太子尚有心叫苏鹤看一看,苏鹤瞥了一眼,“我看不懂。”
辅政太子扁扁嘴,样子是不高兴了,终究还是把折子一折令人呈上,又转头来瞧着倚案翻书的苏鹤。他手上那书啊,已经叫他翻了好几遍,也不知怎地就看不厌了,“苏鹤,我教你南掌话吧。”
苏鹤一愣,眸光打书页上挪开,定定望着阔儿,瞧得辅政太子都有些不自在了,才重新将眸光落到书页上,淡然道:“不学。”
辅政太子不依不饶,追问为何。
苏鹤眼也不抬,便道:“我本就惹南掌王怀疑,若是再学了南掌文,能懂南掌话,南掌王再难容我。”
辅政太子听得分明,个中关节,他其实能明白的,只是不知为何,却总不爱去想。约莫是苏鹤总将事情思量得齐全,叫他懒了?念头一转,辅政太子忽得有些高兴,“不学便罢,我还不想教呢!”
苏鹤稍稍抬了抬书卷,遮了满眼清和笑意。这是对他多不设防啊……竟还想着教他南掌话。不过这瓜田李下之事,还是罢了。
辅政太子一折罪己诏递出之后,朝中大局,他已不想再问。也不知怎么了,似乎只消呆在苏鹤身畔,他便懒散了,整日游园逗鸟喂鱼折花。苏鹤也乐得如是,只是不明白阔儿何以白日时常瞌睡,阔儿只道以前辛苦,睡得少些,如今闲了便该补补。苏鹤也未察不妥,便不曾在意。
这一日,苏鹤一如既往到了书房,翻捡案头书册,寻常时候,至多半刻,阔儿便至,今日不知怎了,候了半个时辰也未见人来。苏鹤心下迟疑,搁下手中书册,思忖该不该去寻,碍于身份,还是罢了,只是哪怕再提书在手,也决然看不进去字了。
歇了一阵,有个小婢跑来,急匆匆冲着苏鹤行了个礼,张了张口,极为生涩地吐出两字:“寝宫。”
苏鹤念头一转便明白了,这丫头是才跟着阔儿学了这两个字特来报信的。苏鹤便撩下书册起身,小婢见苏鹤起身了,赶紧也起来在前带路。
寝殿内比寻常时候热闹不少,榻前跪坐了三人,看形容,该是大夫。
苏鹤踏进了门,却不敢上前,只在门边站定,看着里头。小婢匆匆向前,到辅政太子榻前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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