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太宰治面前,弱小又无力。
“当然吧。”他蔫蔫说,“书肯定存在,但他手上没有那么多,最多几页纸,可能连一页纸都没有。”
太宰又逗他:“一页纸都没有吗,那天他不是……”
“是异能力。”津岛修治强硬打断太宰治的话,“我的眼睛可不是摆设,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应该是与某个强大异能力者联合了吧,同时使用了创造幻象以及控制五感的异能力,冰山来袭时我东倒西歪,而你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连拿笔的手都没有颤抖,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克服重力,除非是蛞蝓君本人。在你心中,我就算这些都发现不了吗?”越到最后,津岛修治的话越尖锐,他几乎是在质问,而太宰治面对孩子咄咄逼人的语气,倒有些手足无措。
他软下声音说:“我当然没有那样想。”
太宰治这个人,其实不会跟孩子相处。
社会上高分低能的人很多,尤其是天才,在人情世故上总有疏漏,太宰治是揣测人心的天才,他有心的话,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喜欢上自己。
但他以前只会跟同龄人还有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相处,以前从来没有养过孩子,就更不知道孩子的想法了。
他知道成年人会逗小孩儿,譬如拿棒棒糖、玩具,在小朋友面前问“要不要啊、要不要啊”,写作“循循善诱”,逗人的成分却更高,他对津岛修治问弱智问题,也出于类似心态。
真要说的话,小孩儿因自己被轻视而愤怒也是常见的,而太宰治却因津岛修治的火气而更加小心翼翼。
真是常见却畸形的父子关系。
津岛修治看他这样,也没接着说什么,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房间寂静得让人发冷。
“接下来会怎么样?”津岛修治轻声问,“你说会让我见到极恶?”
“是啊。”太宰说,“是自相残杀的地狱吧。”
……
费奥多尔跟着好心的俄罗斯人。
伊尔夫费因斯参加了拍卖会,之后他一直沉默不语,他偶尔凝视羊皮纸,一言不发,等到吃饭时间,又让费奥多尔把自己推到餐厅。
“……”
“是不是很奇怪。”老年人的嗓音也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味道,肺泡被戳出了无数个破洞,声带像生锈的留声机,“我从来没有去饭厅吃过饭,原因你也能猜到,老年人无用的自尊心,到我这岁数,身体总会趋向于腐朽,金钱、科技,都无法拯救。”
费尔多尔还是眉目低垂,他是最好的倾听者,尤其在潜伏期间,伊尔夫费因斯不把他当外人,吃饭时从不避开,他负责帮对方把粘糊糊的米糊装盘,还有各种营养液,他没有牙齿,假牙与其说是起到咀嚼作用,更像是装点门面的饰品,为了证明他还有牙,至于俄罗斯人最爱的酒水,他脆弱的肠胃无法支撑起低度酒,更不要说是伏特加。
大轮子碾压地铁,缓慢向前,侍者询问二人:“请问您需要帮助吗?”他问伊尔夫费因斯,费奥多尔没被看在眼里。
“不需要。”老年人拒绝了。
轮椅是手动的,而不是近年常用的智能轮椅,孩子推得很辛苦。
等进到餐厅之后,许多人都看见了伊尔夫费因斯,年轻的俄国贵族同他打招呼,低垂高昂的头颅:“久疏问候,伊万先生。”伊万是常见的俄罗斯名,如果有什么名字能够代表国家,伊万算一个。
老年人抬眼皮子,全当与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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