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有什么叫坐以待毙。”王伟也笑道。
三个女孩毫不在意他们的取笑,蹦蹦跳跳地进里面去了。林子提议晚餐就在外面的走廊里吃,说是空气好,又不热,把酒临风其喜洋洋多好,大家不谋而合,一致通过。
小菲依旧紧挨着林子坐下,丹青靠近小菲坐着,赵明腆着脸笑嘻嘻地硬是凑到她的身边。其他人都坐好了,啤酒也上来了。每个人一瓶冰的,一瓶常温的,相互掺着喝,这样算作一组。张爸爸酒量不行,中午喝了两瓶就睡了一下午,抱歉地对大家说:“我晚上只能喝一瓶了,由小慧和她妈妈陪你们多喝点啊。”
大家喝酒原本只是为了助兴,自然不会去勉强一位长辈喝多少。小菲和林子在一起后,喝酒的次数多了,酒量见长,现在啤酒喝上三四瓶也不在话下了。老齐因为晚上还要开车,只能看着他们喝。赵明兴致最高,喝着喝着竟喝到邻桌上去了。根本就不认识对方,端着杯子就向人敬酒。丹青跟在后面把他往回拉,他反而把她介绍给大家,引得一桌人都起来向她敬酒。林子看了看四周,天渐渐地黑下来,来吃饭的人断断续续地还来了不少。灯都陆续亮了起来,把这一带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东方的天空,照在太湖的湖面上,溶溶的,有一种朦胧的意境。大家酒兴阑珊,只有赵明似乎意犹未尽,还在到处找人喝。林子谢绝了张慧爸妈的热情留宿,让丹青拉着赵明,大家一起连夜赶回杭州。
回杭州的路上,小菲接到一个电话,看样子应该是家里打来的,听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晓得了”便挂了。林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但看到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心里未免有点忐忑起来。
第17章
十七
临近天亮的时分,林秀山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朦胧中,小菲竟然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床边,轻轻地吻他的眼睛。他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忽然得到理解和同情,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从眼角流出来,流到他的耳际,落到枕头上。小菲从被子里抓住他的左手,看着手腕上那个清晰可见的圆圆的疤痕,又把他的手腕抬起来,放到嘴唇边亲吻,泪水滴在他的手腕上,冰凉冰凉的。他想坐起来,他想好好看看她,他想热烈地拥抱她,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任凭他怎么拼命地挣扎,却始终无法动弹。小菲一句话也没说,最后吻了一下他的唇,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他拼命地喊着她的名字,拼命地挥舞着手臂,把床头柜上的茶杯、手机都打落在地上,把被子都蹬落到地上,可就是起不来。小菲也完全不听他的呼唤,带上门走了。他急得大哭,绝望地嚎叫,也无济于事。
当他终于从梦魇中醒来,睁开眼看看房间里,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手机和茶杯在床头柜上纹丝没动,被子好好地盖在身上。除了他的眼角的泪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刚才的一幕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他的脑子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清醒,根本就不像是梦中的场景。他不甘心,从床上跳下来,走过去拉开房门看看外面,走廊里静悄悄的。他又冲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看楼下,大街上已是人来人往,哪里有小菲的影子。
他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了。他突然想去小菲的家乡看看。那座孕育了他最心爱的人的美丽小城,让他倍感亲切。他并没奢望在那里能偶遇小菲,或者是找到一丝关于她的线索,他只是想慰藉一下自己的心灵,让他感觉离她更近一点。
十年多的时间里,杭州的变化确实很大。车行在高架路上,林秀山由衷地赞叹现代科技的伟大,如果没有先进的卫星导航,他可能都无法走出杭州城。走了半个多小时,车子驶出了市区,上了一条往西的高速公路。这条高速公路在他离开杭州的时候还没有,那年和小菲去新安江,走的还是曲曲折折的普通公路,好像是走了四个小时左右才到。现在从市区出发算起,到达新安江的时候,总共只用了不到二小时。
这是一座小山城,一座美得像世外桃源的小山城。两边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山势也不太高,但尽显秀美之态。街道整洁而繁华,城市边缘的一幢幢的居民楼在两山之间一直延伸到深处。新安江蜿蜒而下,从城市的中心穿过,给这座城平添了无限的灵气。林秀山找了一家临江的酒店住下,十多年前他也曾在这里住过。酒店里里外外都重新装修过,既典雅又清新的风格。他要了一间靠近江边的单人客房,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美丽的江景。
这里是小菲的家乡,十多年后他竟然会特意来到这个地方,为的就是重温十多年前的旧梦,重拾过去的美好回忆。他的内心平静而温暖,感觉就在小菲的身边。就像当年一样,小菲独自回到家里,而他一个人在酒店里等她。小菲没有走远,更没有在他的生命中消失。而所有的过往,都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
下午,他罕见地睡了一次好觉。连日来的忧思和疲惫让他的身体似乎到了极限,他终于扛不住了,午饭都没吃便倒在床上,一直睡到晚上六点多。
他感觉到了饥饿,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林秀山没带雨伞,无法走远,便冲到马路对面的一家小饭馆。
小饭馆里客人不多,林秀山在二楼靠窗户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本来他只想炒一个菜吃点饭就行了,可服务员小姐推荐了几道菜又让他改变了主意。最后他点了分水棍子鱼、遂安焐石笋、严州干菜鸭和菠菜圆子四道菜,外加一瓶五加皮酒。这几道菜当年他和小菲来新安江的时候吃过一次,但事隔多年,早已忘记了什么味道。今天听服务员说起来,不由得勾起了他的回忆,那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才发生的。
外面还在下着细雨,昏黄的路灯下,街道湿漉漉的,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步履匆匆地走着。林秀山喝一口酒,望着窗外发呆,这绵绵的细雨又让他伤感起来。他出了一会神,得一五绝,轻声吟道:“簌簌寒风起,潇潇暮雨归。十年情未了,劳燕各分飞。”
吟罢,饮酒一大杯,更觉愁肠百结。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准备明天一早去小菲的家里看看。那年他开车送小菲回新安江,把她送到她家楼下。他知道她家的位置和楼层,虽然从没踏进去一步。除非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她们家搬家了,否则一定能找得到。
一瓶酒下肚以后,他又改变了主意,他不想等到明天早上了。看看时间还早,才八点不到,趁着酒劲壮着胆现在就去。便匆忙结了账,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
进了小区里面,他开始整理着思绪,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最后确定了一幢楼。他记得她家就住二楼,可他上了二楼后就不知道是两家中的哪一家了。犹豫了一下,便随便敲开了右边的一家。开门的是一个老头,林秀山不认识,但还是问了一句:“请问你们家姓叶吗?”
“不是,对门的姓叶。”老头说完便关上了门。
林秀山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几乎可以确定左边的这一家就是小菲家了,他该怎么办?刚才趁着酒劲找了过来,又趁着酒劲敲开了别人家的门,现在小菲的家就在眼前,他却突然丧失了勇气。小菲的妈妈曾经见过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能认出他来。他没敢去敲门,又转身下了楼,站在楼下的绿化带边抽了一支烟,脑子飞快地思索着。他设想了各种可能,又思索着他此行的目的。其实他心里非常渴望见到小菲,但同时又很怕见到小菲。他想见到她,说到底是他自私的表现,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他怕见到她,一是自觉无颜面对她,二是不愿破坏她生活的平静。现在他想到的各种可能都不会有好的结果,而且他此行的目的又是如此的不明确,既然如此,还不如归去吧。
就在他决定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上楼了。站在那扇门前,他一刻也没敢犹豫,抬手就敲。在等待开门的几十秒的时间里,他居然又有了逃跑的念头。但门还是开了,开门的是小菲的妈妈。
“阿姨,对不起,打扰您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硬着头皮说道。
“你是谁啊?找哪个?”小菲的妈妈上下打量着他,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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