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听不到自己,沈予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像刚刚坐在客厅门口那样歪着脑袋看他,继续听他说话。
“昨天我喝了很多酒,今天也喝了很多酒。”江亦行说。
你也知道你喝了很多酒啊。沈予想。
“可是我太想你了,我睡不着,只有喝醉了才能睡着。”
好吧,对不起,那今晚你又要喝很多酒?
“沈予,你一个人去那边,害怕吗?”
嗯...不算吧,毕竟我死的时候挺没心没肺的。
“那...你要是害怕,我来陪你好不好?”
沈予腾地站起来,竟然带起一阵微弱的风,江亦行立刻疑惑地看了看身边,又抬头四处看了看。
“你这个善变的男人,你看看,这会儿都说要陪我,那现在怎么能反悔呢?你怎么说断就要断呢?”他说着话,下唇控制不住的颤动,眼看着眼底迅速聚集的水汽又要滚出眼眶,他立刻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佯装无所谓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原谅你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又重新坐下,往江亦行那边挪了挪。
江亦行的手臂搭在膝盖,埋头在手臂上,于是他极小心地用手臂圈住江亦行另一只手臂,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自言自语到:“咱俩换吧,我觉得四十九天对于我来说太短了,我希望我能爱你四十九年。或者...本来我们就是生生世世的孽缘,让我爱你四百九十年吧——要是相关部门允许的话,四千九百年我也没问题,我来受这些苦都没关系,我...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自己都没发现有眼泪滚落到江亦行的肩头。
“我求你不要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易,你给我下辈子的时间,好不好,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不是我在惩罚你,是你在惩罚我啊......”
江亦行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感觉肩上湿润,偏过头看了看,就在这一瞬间与沈予四目相对。
沈予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惊慌地松开手扭头就跑了出去,躲在门边小心翼翼的朝门里看。
他看到江亦行拍了拍肩头,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随后重新看向床上的沈予的时候面上又是温柔的笑——门边站着的沈予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心里真的非常不爽。
凭什么你对一具尸体这么执着,我他妈千辛万苦争取了机会从地府上来,终于开了窍决定和你来一场生生世世剪不断的轰轰烈烈的爱情的时候你说放弃就放弃?
后来他一直用一种极其怨念的眼神盯着江亦行,看他在病床边燃起一圈蜡烛的时候干脆几步走过去,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把蜡烛吹灭了。
江亦行又耐心地一个接一个点燃,沈予继续吹——他也不知道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
点到第三遍,江亦行简直要气笑了,他看着床上的沈予说:“怎么了,今天不喜欢蜡烛?那我等下出去给你留一盏灯吧。”
沈予又陪江亦行在地下室坐了好一会儿,他抱着双臂上下搓着,见江亦行站起身终于有要出去的意思了,埋怨到:“这里这么冷...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儿...”
江亦行一愣,沈予以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赶紧又捂住了嘴。
而后江亦行去拿了桌上的碗沈予才松了口气,心想他原来是忘了拿东西。跟着他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外面暖和得像是开了暖气,星星点点的光落在院子里,沈予心情大好,想也没想伸手就从身后抱住了江亦行。
江亦行开门的手顿了顿,回头四处看了看,直到进了屋子眉心还拧在一起。他的手往后挥了挥,恰好一巴掌拍在沈予的屁股上,还不自知的在上面摸了两把。
“......流氓。”沈予尴尬的松开他的腰,往边上一站,双手捧着脸害羞了。
被骂流氓的人将钥匙扔在茶几上,放下碗就光着脚去了二楼。
沈予心想,还嫌我爱光脚不穿鞋,明明你也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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