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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雨没应声,笑着择豌豆绿丝,“他谢雨唯一的妹妹,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领成绩是三天后,是谢雨意料之中的成绩,何大娘瞧着,笑得合不拢嘴。腊肉腊鱼都已经成了,被挂在灶房干燥的地方,自大瞧见成绩的那一刻起,何大娘嘴上就开始念叨起了梁秋,总之是梁老师千万般好,谢雨听着直摇头,好似梁秋比他这儿子还要好似的,却也没出口否认,梁老师的确对他十分好。

        不出谢雨所料,何大娘摘了两串腊肉,一条腊鱼,装好交到了谢雨手里,那是要送给梁老师的,除此之外,还装了一布袋子,里头装着一串腊肠,一串腊肉,还有一条腊鱼,那是给他吴姨的,何大娘要谢雨给梁秋送完之后,也给吴芸送去,说起吴芸,何大娘面色有些难过,拉着谢雨的手,“你晓得你吴姨住哪吧?”

        “俺晓得……”,谢雨明白和大娘面上的难过是为了什么,他点了点头,“俺会把这些东西好好地交到吴姨手里的,娘就放下心哩。”,何大娘望着谢雨,愣着“哎”了一声,“她的大儿子啊,终于是长大了,啥事都晓得了。”

        要见着梁秋的心情,将心中的难过冲散了许多,谢雨不再像从前那样轻敲门,他要这样,让梁秋知道他迫切的心情,梁秋前两天赶着改卷子,谢雨敲门时还在睡觉,见着谢雨还是有些没精神,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都是轻的,谢雨瞧着心里头就是高兴,伸手碰了碰梁秋惺忪的睡眼,眉毛都是上扬的:“梁老师。”

        谢雨的手让梁秋清醒了些,梁秋闪了身子让谢雨进屋来,嘟囔了一句:“胡闹。”,谢雨听着心里头也乐,揽着何大娘准备的袋子,捧到梁秋胸前,梁秋闻着袋中传出的香味,就知道那是什么,一股羞耻意从梁秋心底升起,何大娘没少送东西来,他明白那是因为谢雨的成绩越来越好,如今还送了肉来,而他却勾引了谢雨,何大娘的儿子,脑中忽然冒出的“勾引”一词,让梁秋面红耳赤,梁秋呐呐道:“你先放在桌上。”

        谢雨乖乖照做了,看着梁秋微红的脸,缠着就抱了上来,脑袋搁在谢雨肩上,学着家里黄狗跟他撒娇的那样,在梁秋肩头磨蹭:“梁老师,放假俺就不能天天瞧着你了。”

        梁秋靠在书架子上,有些无可奈何地抓着谢雨腰间的薄衫,清了清嗓子:“放假要好好学习,六月份就要高考哩,不能掉以轻心,”,谢雨觉着梁秋无论说什么,听来都是甜的,无论梁秋说了什么,他都应承着,都记在心里,梁秋还在絮絮叨叨地交代,谢雨已经亲上了梁秋的颈侧,梁秋瞬间噤了声,手指抓住梁秋腰间结实的肉,谢雨湿润的吻缓缓向上,含住了梁秋的嘴儿。

        两人在屋里呆了蛮久,谢雨就是不想回去,最后梁秋没法,推着人出门才罢休,谢雨存心让梁秋推他,不然梁秋可推不动他,因为他想瞧梁秋红着脸推他的模样,那种赧意中带着几丝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瞧一万遍,也不会腻。

        出了梁秋宿舍,谢雨还记着要给吴芸送的东西,这是他头一回来吴芸新住的地方,破旧的房屋,长满荒草的院子,一瞧便是废弃了许久的屋子,他偷听了何大娘谢大爷说的话,他晓得了吴芸为什么不和王叔王婶住在一起的原因,因为王家把她赶了出来,吴芸是他们买来的丫头,买来伺候他家疯癫儿子的丫头。

        院子里没有井,吴芸用水都得去河里挑,谢雨来时,吴芸正在青石板子上洗衣服,谢雨瞧着她那瘦削的手臂,仿佛一层皮包着骨头,正费力地拧着衣服,不知怎的,就觉得眼热,谢雨放下了手里的布袋子上去帮忙,帮着吴芸把衣服晾到了竹竿子上,捧着何大娘送的东西,搁到吴芸面前,谢雨心中喘不过气的状况,才好了些:“吴姨,俺娘让俺拿给你的哩。”

        吴芸看着谢雨手上的东西,直直地看了许久,才抹了一把眼角,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赫然躺着十几枚糖果,全都进了谢雨的口袋里,“这糖姨不爱吃,雨娃子拿回家分给弟弟妹妹吃哩。”

        世上有谁不喜欢甜滋滋的糖果呢,谢雨看着吴芸浑浊的眼睛,里头似乎淌着水,谢雨想开口说些什么,吴芸却转身进了屋,再没出来,谢雨只能揣着口袋里沉甸甸的糖,把袋子放到了院子的破烂木桌上。

        回去的路上,谢雨摸着口袋里的糖,想起吴芸湿润的眼睛,那里头淌的泪,仿佛是他看错,谢雨想起吴芸的样子,心中不免难过起来,那双眼睛是浑浊的,里头仿佛没了亮光,是木讷、绝望的。

        “谢雨!”,后头想起唤他的声音,谢雨才从刚才的情形走出来,他一转身,廖云就扑了上来,谢雨险些栽倒在地上,看得出来,廖云十分高兴,有些急切地向谢雨说着:“俺、俺和娟儿好了!”

        谢雨一听,也瞬间高兴起来,握着廖云的肩膀,眼睛含着笑,“你小子行啊。”

        “俺没用哩,还是人娟儿提的。”,廖云踢着脚边的石子,怎么也掩不住心里的高兴。

        “俺当时咋说来着,人王娟就是喜欢你哩,瞧瞧你这怂瓜蛋!”,谢雨想起廖云之前否认的样子,敲了敲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打趣。

        “怂瓜蛋就怂瓜蛋,俺心里头高兴。”,廖云拉住了谢雨,眼睛还带着紧张,“俺……真的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你不晓得,娟儿说出来时,俺的心都要停跳了哩。”,谢雨望着廖云,心里却想着:“嘁,俺怎么不晓得。”,梁秋没有推开他时,他心里头就是那种心情,他是晓得的,谢雨没说话,瞧着廖云高兴的面颊,只是笑,丢了一颗糖到胸前,“给你哩,让你心里头更甜些。”,说完哈哈笑了起来,一溜烟跑到了前头。

        廖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糖,听着谢雨说的话,一面剥糖纸,一面追了上去,“谢雨你小子,笑话我!”,两人追逐了好一会儿,都累得气喘吁吁,都没再跑。

        “俺娘让俺给何婶送些干鱼,正巧,你跟俺去拿。”,廖云锤了谢雨胸口一拳,气喘吁吁地说着。

        谢雨正要逼问他跟王娟咋好上的细节,自然一同去了,傍晚的乡间小路,一会儿又响起了谢雨的戏笑声。

        第十四章:年夜

        年三十这一天,何大娘起了个大早,烧水杀鸡拔毛,这天杀的鸡是有规矩的,拔毛时鸡皮不能扯破,何大娘嫁到谢家二十多年,自然是手脚麻利,拔毛去肚汆水。这天灶房的活儿,谢雨谢大爷都是插不上手的,顶多在何大娘杀鸡时,帮忙抓抓鸡翼子,院子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水井盖面上的青苔都洗去,露出苍白的水泥面来。

        谢雨闲着无事,挠着黄狗的下巴同它说话,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谢雨絮絮叨叨地说着,黄狗被他挠舒服了,半眯着眼睛,不时伸出舌头,把它的鼻子舔地湿漉漉的,谢荷谢俊俩孩子在水井边洗澡,一人一个木盆子,跟两个刚出锅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腾腾地冒着热气,何大娘在灶房忙活,没空管他俩,俩人便也不老实洗,嬉笑着互相泼水,井水顺着水泵流向白色的塑料管子,有时滴在荷丫头脖子上,凉的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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