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后，小仆稍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时发现鬼切大人正望着自己手中的苹果。鬼切大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似乎很想吃这个苹果，也很期盼着源赖光的回归。
“应该就在最近了。“小仆又垂下头，更为快速地削着苹果，带了些欢快的语气继续说道:“听说西南鬼域的暴动已经平定。”
”平定?“鬼切歪了歪头，用手抵住太阳穴，蓦地嗤笑道:“是团灭了吧?”
小仆一边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入碗中，一边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少主他们打了将近-一个月的仗，想想就可怕。那些恶鬼，那些恶鬼.....”
小仆偷偷瞥着鬼切的神情，他发现鬼切的眼睛里永远像凝聚了一团化不开的雾气，配上那张俊美却无甚表情的脸，直叫人参不破他内心的想法。小仆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我所知道的那些恶鬼，他们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我的父亲被恶鬼杀死，我的母亲被恶鬼掳走后强迫致死……”
鬼切偏过头看着他，小仆的身体颤抖着，连嘴唇都微微发白。显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经成为小仆心上无法愈合的伤口，每到痛时，鲜血淋漓。
鬼切却不着痕迹地轻笑了下，似是一声冷叹，他缓缓说道:“你们人类不也是如此么?烧杀抢夺、无恶……”
“不是的!”小仆拼命地摇头，说:“少主他们救了我，还帮我安葬了父母，他们还救过很多……”
“你看，你也说了，他们救得全都是‘人’。”鬼切说道，“是人，不是鬼。“
小鬼依旧摇头摇头。“可是少主他...救了您啊。既然少主喜欢您，说明您和其他的鬼不一样，您……您是位好鬼。”
鬼切显然觉得这话荒谬至极，想来源赖光有着一流的洗脑能力。他神色恹恹地闭了眼睛，拧了拧眉心。
“水果削好了。您吃，我出去了。”
“刀留下。”鬼切淡淡地说。
“啊?”小仆担心得瞪圆了眼睛。
“刀留下。”鬼切重复道，然后他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锁链。“我伤不了你的。”
那双美艳到不可方物的眼眸中，因为团了些雾气的缘故，总是流露出深不可测的绝望与悲伤。目光投映在虚无中时，美得令人心颤，却也冷得叫人心寒。小仆突然想到，那种眼神，自己的母亲也曾有过，在恶鬼环绕中她带着那样的眼神发疯似的扑向一把倒立的尖刀上，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您不会伤我，我是担心您伤了自己。”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鬼切看着这个从头到脚都冒着傻气的人类少年。他甚至想起以前在他身边服侍的小鬼，也是这样傻里傻气、憨实无比,还有那个卖花糕的小鬼，虽然嘴像抹了油般能说会道，却也终究是个少年。人类与鬼，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可他仍是要恨。
“这样小的刀伤不到我的。”鬼切指了指那个盛放苹果块的瓷碗，“难道要我用手吃吗?”
“哦，那我去给您拿个叉子!”
“不必了，”鬼切依旧拧着眉，神色恹恹地说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刀留下，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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