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踹在大门上,道,“开门!”
出乎他的意料,门很快就打开了。管家站在门槛后,道,“少爷,老爷请您这边来。”
周庭方跟着管家进了前厅,周云正端坐在主位上,平静道,“跪下。”
周庭方几乎要气笑了,“让我跪下?哈哈哈哈,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周云却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他的眉头皱地紧紧的,周庭方忽然发现,他的鬓角多了好多白发。
他们父子之间的每一次争吵,都是轰轰烈烈的,闹地恨不得大街小巷全都知道。皇宫里的妃嫔门,只要说到前朝,十有八九就是,“周云又和他儿子发脾气了。”
小的时候,他能从朱雀门跑到玄武门,而他父亲就骑着马,在后面拿着藤条追,弄得是鸡飞狗跳。全城的人都在一边磕着瓜子,热热闹闹地看戏。
这一次,是他的父亲第一次沉默,第一次叹气。周庭方心里却觉得有点疼痛。母亲早逝,父子两个相依为命,周庭方怎么会不希望得到父亲的爱。
“你不是在查你的旧荷包吗?”周云道。
周庭方坐在了周云下首的位置。这是他以前常坐的,长子的位置。
“对。”他答。
“那我来告诉你。”周云道,“当初我压着你抬了聘礼,去殷家提亲。后来,殷兄就在下朝时交给我一个香囊。殷合感谢你备下的聘礼,就亲手给你绣了一个香囊,托殷兄转交。我那时候太忙,没办法管你,下朝时你还在上学,就随手放你屋子里了。”
“那香囊,我真的是印象深刻。不知道殷兄怎么教的儿子,会有那样巧夺天工的手艺。说来也是怪我,如果我没有忘了这件事,你要是能知道殷合有这么好的教养,兴许就不会退婚。”
“怎么会……”周庭方心里慌极了,他攥紧拳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周云,“怎么可能……玉竹就是殷合?我明明一直在让人去过问殷合,殷祥旭怎么敢……他怎么敢卖了他?”
等等……周庭方突然回过神,那殷祥旭就是被他问怕了,所以才使了一出离间计?这样看来,殷合收下的珠宝十有八九就是他被殷祥旭强占的财产,他竟然就这样信了刘妈妈的鬼话!
悔恨的情绪喷涌而出。周庭方手肘拄在膝盖上,懊悔道,“怎么会这样……我真是,我真是……”
“我知道,你恨我打你。”周云道,“你娘早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管教你,也得不出空来管教你。我最怕的,就是你走上弯路啊。你小时候,我打你,全京城都把这事儿当笑话讲,可是为父一点儿都不害臊。因为你就算爱犯错,却大体完成了我的心愿,是个好孩子。为父不是不害臊,是不以为然啊。”
“你长大了,为父也不想打你了。可是你竟然去嫖妓!”周云说到气头上,指着周庭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圣上不管你,百姓不管你,官员不管你,可是为父要管你!你觉得我管的太宽吗?自己的孩子,谁不知道心疼,可是你那皮开肉绽的伤痕,总好过你太过狂傲的下场!”
“你觉得你无所谓?不以为然?今天这个结果,哪一步不是你自己一点一滴走下来的。为父老了,今天削藤条的时候,手也抖了,刀也拿不利索了。可是为父还是要打你。”
鬼才信你。周庭方心道,想打就打了,需要理由吗?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都没有做父母的随便打孩子的理由。父亲……也许是为他好吧。但是那也不能解释他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可是他明白,这一次是自己该受的。无论是因为辜负了殷合,还是不信任玉竹,他都应该受的。而且殷合再哪里呢?会不会就在哪里看着?不让父亲打,他怎么消气?
真是造化弄人,玉竹怎么会是殷合?殷合怎么会是玉竹?殷合是喜欢自己的吗?怪不得他见到自己,就要掉眼泪。
周庭方攥着拳头,一心一意地想着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心里痛地几乎要滴出血来。
周庭方迟疑着,还是跪了下来。
管家弯着腰,呈上藤条。周云举起藤条,贴着周庭方的脖子根挥了几鞭,就放下了手。
身上的痛感让周庭方回过了神。周庭方不明白,他自己做好了皮开肉绽的准备,可这几鞭太轻,对他来讲,甚至说不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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