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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使邻国择贤急求任,留臂膀深情恨弃身

        荀惠与齐相田蒙几乎是同时到的,相国出使是从未有过的特例,同时来了两位相国,京华驿馆简直蓬荜生辉,可芈狐为此却伤透了脑筋。

        齐国与楚国自来结有姻亲,只是近来联系不多,外交关系倒是一向正常,若是寻常的事,互派行人使节也就能解决了,用不着巴巴地派相国亲自来。尽管田蒙是随着新齐公姜辉上位才刚坐上相国位的,这身份却也不可怠慢,于是芈狐先行接待了齐国使团。

        为什么把晋国人撂到一边呢?经上次在思光殿的谈话后,芈狐对晋国的事讳莫如深,不用想也知道荀惠是被派来找人的,芈狐一点也不想见他。

        楚国这边排场摆得很足,接待的齐国使团却意外的不够规格,不仅不像是跟随相国的标准配置,而且像是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匆匆组建起来的。面对满堂陪着来观礼的楚国大臣,田蒙的表现也十分奇怪,像是不情愿地在急迫地走不得不走的礼节程序,其间还不断暗示芈狐要密谈。

        密谈便密谈吧,芈狐只带了芈纯,与田蒙到了书房,屏退左右,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三个人。田蒙再三环顾四周,才做贼似的从袖里拿出封得严严实实的密信来。

        芈狐与芈纯面面相觑,接过来一看,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确是值得这样鬼鬼祟祟的大事。

        “这么说,齐公时日无多了?”芈狐看完就随手把信扔给芈纯,皱着眉问田蒙。

        “是。”虽然不愿承认,可田蒙不得不说实话,“君上年前就抱恙,医者反复看过多次,本来已见好转,谁知连严冬都熬过了,春来反而病情急转直下,只怕是捱不过这个月了。”

        “春生阳发,接的是阴寒至极,阴阳运行时还可平衡,这阴阳交替之时,对于病人来说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芈狐似乎对此深有体会,“父亲也染恙许久,平常还能每日问政,上个月尤其沉重,就连我侍奉榻前,有时也认不出来了。”

        田蒙叹息一声:“贵国还有世子做主,鄙国已是穷途末路了。”

        对此芈狐倒是惊讶:“君侯何出此言?”

        “君上无嗣,宗室稀疏,鄙国无人主政,就连外臣也深感无力啊!”

        “君侯是代齐公行政,也有难以化解的困难吗?”

        “说来惭愧,公国首脑就如王城天子一般,有时虽没有实权,却实实在在是公国的象征,这象征是从血统中来的,别人越俎代庖,国民不会认。冒昧地说,世子现在行事畅通无阻,不也是因为一面有楚公的授意,一面有世子的身份吗?”

        芈狐笑笑,不置可否:“所以鄙国能帮上什么忙吗?”

        终于等到他问这句,田蒙向前微倾了倾,郑重说道:“鄙国无有世子,宗室凋零无人能继,君上担忧,特遣外臣来送信,希望能从贵国物色宗室公子,赴齐国继任。”

        “什么?”这样的要求让芈狐措手不及,忙问道,“不是说国民认定了宗室吗?他们连你这个相国都不认,难道会认临时赴任的楚国人?”

        “这不一样。刚刚也说了,宗室不过是血统问题,齐楚两国自来有姻亲关系,且比其余任何两国之间都更亲密,所以虽分作两国宗室,血统却是一脉,这是天下四国间都心照不宣的事实。”田蒙耐心地解释着,也忧心于这件事的难为,“请恕外臣唐突,若不是鄙国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就这样贸然来贵国提出这样的请求,齐楚是兄弟之国,政分两国,亲缘却不分你我,想必世子也不忍见鄙国内乱吧?贵国西边可是有秦国威镇,这东边再一乱……”

        “行了,我已经知道利害关系了,你不用多说。”一个晋光的问题还没理清楚,又冒出这般棘手的事来了,芈狐心里烦闷,“就是鄙国宗室也没有太繁茂,就算是我有此心,能不能真帮上忙还另当别论。你们君上派你来,对这人选也一定早已有了打算吧?”

        “是。”田蒙并不绕弯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伴在一旁的芈纯,恭恭敬敬地回答,“君上特别授意,点名要公子纯。”

        “什么!”芈狐更是措手不及了,这回连芈纯也惊得说不出话,忙侧眼看了看芈狐,两个人都是无比惊惶。

        知道这话说出来会激起强烈反应,可对他们这过激的举措田蒙却依然不甚理解,于是接着说了下去:“君上说,公子纯是楚公的亲侄儿,血统自不必说,且为人温良仁厚,可继大任。”

        芈狐并不想知道这些场面上的托辞,他只关心这个问题:“齐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仲约?”

        没想到他劈头就这么问,田蒙一愣,才答道:“世子忘了,齐公也是来过一次楚国的。八年前京华学宫的论辩,鄙国公子辉来观摩过一场,就是在那场论辩上第一次知会了公子纯。后来公子辉继位齐公,就是现在的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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