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口译证考下之后,他就可以在商务和学术会议上做交替传译,每星期总有一两个晚上坐在会议桌上。与会人员都是各领域的精英,参会者也不是毫无外语基础。西装把程真撑出一个体面的形象,内里却在竭力屏蔽心跳,把听力集中在发言者身上。
情况持续不久,程真就习惯了这种气氛,渐渐自如起来。在一些气氛不那么严肃的场合,他也会顺着讲话者的意思诙谐一下,在此之前,他总是硬着头皮对大家说:“这是个笑话,麻烦大家笑。”
他渐渐发现,自己提炼信息和语言表达的能力不差,细究起来,还要归功于小时候,他没完没了地缠着夏宇说话。
这个习惯程真保留了许多年,直到现在,他每参加什么活动,见到了什么人,都要用自己的语言“翻译”给夏宇听。
夏宇听不腻。
“最惨的还不是开会,”脱掉西装,程真依旧是坐没坐相,把夏宇当成靠枕倚在他身上,“整个晚宴,他们吃着我看着,嘴里别想有一点东西。”
他翻过身,在夏宇身上乱啃:“饿死我了……”
夏宇明知故问:“你想吃什么?”
程真熟门熟路地掀开他的衣服,自行觅食,可餍足之后,他却听到夏宇一声模糊而压抑的叹息。
“怎么了?”
“我……”夏宇迟疑着,“对不起。”
程真坐起来:“怎么又说这种话?”
“我现在的工资,没法请你吃那样的饭。”
夏宇面色黯然,想起刚才程真描述的宴会情景,堂皇气派的酒店,只听过没见过的珍馐,人们都饱经世面,优雅体面。程真经常出入这种场合,回到家里,却要面对简陋的居室,和束缚在医院里、心力交瘁、暂时还看不到前途的自己……
曾经在程真面前的优势,多半来自年龄,如今他正在用阅历弥补差距,走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远。夏宇想到远在莫斯科的母亲,她和父亲也曾有过不舍的情爱,最终还是落得分隔万里,抛下一切,也抛下自己。
那只鸟的翅膀越来越有力,视线也越来越广,只要飞得足够高,也许就能看见,脚下的那片海,其实只有湖泊那么大。
当初鼓励他探索世界的时候,也许就想过会有这天,自己的内心深处,究竟是渴望圆满,还是在强迫性地重复当年的破碎结局?
“你又来了。”程真在夏宇肩膀上咬了一口,觉得不解恨,又用额头磕他的额头,想把他磕醒。
到底要说多少遍,他才会相信,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他?
语言不够,行动还不够吗?要怎么证明给他看?
“我可以请你啊,”他揉了揉夏宇的额头,“如果你想的话。我还是觉得上学时,你带我去的路边摊最好吃……不过我确实想让自己有能力,带你去最好的地方,所有我给你讲过的好东西,都想让你体验到。我这么拼命,不就是为这个吗?”
“程真……”
“我这一行啊,干到头,也就是在大人物后边弯着腰说悄悄话,就跟抗战片里,鬼子旁边的汉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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