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良没记错的话,当年……是萧兄举荐他的吧。”
“是。”
“而现在,也正是萧兄,想要诛杀他的吧。”
“是……”
“良想听一句萧兄的肺腑之言——萧兄此举,是否会后悔?”
屋内匮乏的光亮显得萧何面部沟壑纵横,但也显得他的眼神如磐石坚毅不可摧。
“我心向汉,不会后悔。”
张良闻声,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告退。
无半点装饰的大堂此时无比的冷寂,萧何迟缓地抬起头,松开指痕遍布的拳头。
“真不愧是,上能布局控敌,下能洞察人心的张子房啊……”
张良回到府中时,侍女告知他颜路已经服药入睡了。
昔年舞剑如柳枝微摆的身体,已被烈焰和丹药残损得亏空。颜路安静地闭着眼,头发松散地铺在枕上,张良的眉头舒展了许多,为他微拉上薄毯,不作打扰打算转身去书房。
“子房。”
“师兄没睡?”张良停下脚步,又回到了床边。
“你去哪了?你今日并没有上朝。”
“良去散步了。”张良微笑着说。
这明显全是破绽的谎言。颜路无言地看着张良,从薄毯下慢慢抬起手,触碰对方温暖的脸颊。
“子房,我最近一直在做噩梦。”颜路说道。“梦见过去的那些人,梦见他们死前的惨状,我总是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可以瞑目了,但总觉得他们宁死也不瞑目,那些腥风血雨还没有结束。”
张良握住抚摸他脸颊的手,吻着对方略有些冰冷的手背。
“师兄,没事的,已经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我觉得,我对不起他们……”
张良起身,轻轻地拥住颜路。
“以师兄之力并不能逆天下大势,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和师兄没有关系。”
“我很害怕,你依旧深陷其中。”
药效渐渐上来,颜路的目光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张良枕着颜路肩上的散发,缓缓合上眼。
“良会没事的,一切都快结束了。”
第5章五
几日后,是刘邦宠妃戚夫人的生辰,宫中设宴,官位上至三公诸侯下至郡守皆被邀请,可见刘邦对戚夫人的宠爱极深。
对于臣子而言,就不仅仅是场奢华的宴会,而是向皇帝力表忠心的一次机会。
颜路早早地把张良叫醒,再三确认衣着发冠不违制,其间张良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
“随军时戚夫人就常伴陛下身侧,陛下如此看重戚夫人,你怎能如此轻视呢?”
张良心中苦笑,他的师兄多半是无法体会到——在张良进入营帐后,看到戚夫人如弱风扶柳般倚在刘邦胸前,这样无比尴尬的感觉。
宫人已在府外等候多时,老主管目送车舆远去,然后扶着同样目送的颜路入府,并命几名仆从在外等候宫中的消息。而此时,三丈外的墙角忽有几人窥伺般朝向这边,经历大风大浪的主管警觉地回过头,那几人却凭空消失了。
主管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面色平静地问候颜路体况。
另一边,丝竹管弦声绕梁三尺,细腰的宫女甩动长长的舞袖,头上花枝金步摇颤颤抖动,腰间的铜铃随舞步叮当作响。席间的臣子或真或假地邀饮寒暄,唯独张良安静地坐在席上,案上的醇酒早已让他嘱托宫人撤下了。
时人皆知留侯张良多病,不应多饮酒,又因病远离朝政甚久,所以入席时只向他行礼问好,然后就各奔各方了,只有曹参陈平等人与他叙上几句话。
张良扫视了席间,突然看见伏念也同样静坐在席上,面色极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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