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好不容易在人海中远远瞧见八郎跟着庶兄看百戏,当即放下心来。
这颗吊着的心倏然间放下,果然这肚子也就跟着空了。
孙蓬带着谢忱绕过人山人海,熟门熟路地绕到了一条小街口,边上一面老墙下,四根细长的竹竿撑开了一个简陋的棚子。
棚子底下燃着炉灶,灶头上白烟滚滚,还能闻着面条煮熟的淡淡香味。
瘦削的老汉弓着背正在锅里捞面,棚子边的小桌案摆了数张,这会儿人不多,但凡是坐了人的桌案上,都摆上了汤面馄饨,还有些小菜。
老汉也没个帮手,可吃的兴许都是常客,倒没人催他。只等上了吃的,才叨唠几句该找个帮手了。
每到这时候,老汉总说,等闺女回来了就好。
“老汉姓蓝,听说不是本地人。几年前,独生的闺女被人掳了去,老汉带着媳妇一路卖汤面馄饨,一路找闺女。去年打听到点消息,说是有亲戚在京城瞧见他家闺女了,老夫妻二人就抹黑上路,跋山涉水地要过来找。结果在路上,老汉的媳妇夜里山上赶路,被捕兽伤了腿,没来得及医治,到底还是没了。老汉埋了媳妇,咬咬牙一个人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地就在这街口摆摊干老活计。养活自己,顺便找闺女,等闺女回来。”
孙蓬点了两碗素面,等老汉端来面回去灶头前,很快就又听到了刀在案板上切得咚咚作响。
面是现做现下的,老汉的手艺不错,面揉得筋道,煮得又恰到好处。孙蓬低头呼啦就是一口,没能注意谢忱握筷的那只手突然一震。
“你常来这里吃面?”
谢忱捞起一筷子素面,低头吃进嘴里,耳边是孙蓬有些迟疑的声音。
“以前……跟人来吃过几回。这家的馄饨也好吃,不过素面做的最地道。”
“嗯。味道不错。”
谢忱没再追问,孙蓬心底长长舒了口气。
老汉的这家面摊,吃的大多都是城里最寻常不过的百姓。宝应四年的时候,他偶尔会乔装打扮,跟着谢忱进城远远地看上一眼被封条的孙府。
那时候,这家偏僻的不起眼的面摊,比城中任何的一家酒楼食肆来得安全。他们每回都在老汉的面摊吃上一碗素面,听老汉反复回应常客们说“等闺女回来了就有人搭手了”。
但,老汉的闺女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孙蓬心里想着事,就没留意到谢忱的神色,素面一筷子一筷子,呼啦呼啦地往嘴里送。虽然烫得舌尖发疼,但就是停不下来。
谢忱看着他这副模样,却是怎么也吃不下第二口面。
老汉的面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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