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番话说出十足挑衅的意味,封如故可是深谙其道。
丁酉再不愿与他纠缠,拂袖而去。
离开前,他低声嘱咐底下血徒,今夜要看好封如故,若有异动,马上来报。
不过这回的确是丁酉多虑了。
封如故并没打算死。
他甚至有闲心用脚将能够到的稻草拢作一堆,给自己做了个柔软潮湿的垫子。
有人小声道:“封道君,你不必……”
“不必什么?”封如故道,“你们不需要我帮的话,现在马上叫丁酉回来,还来得及。”
若现在是半个时辰前,这群少年中起码有一半会慨然而起,不肯叫人替己受难。
但封如故此话一出,瞧着那地上死得连瞑目与否都不知道的尸首,众道友没一个作声的。
他们连句漂亮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封如故从一张年轻的脸,看到另一张年轻的脸,心里说不上有什么期望,自然也没什么失望。
封如故把头枕在冰凉墙壁上,眼望着头顶上方浅浅跃动的一豆灯火,一双眼睛愈加黑白分明。
总算,有人打破了这叫人难堪的寂静:“封道君,我……”
封如故看向他。
那看起来约莫比他还大上两三岁的弟子鼓起莫大的勇气:“若您想要一个痛快,我可以——”
在此等境况下,这已是极大的善意了。
封如故眼中总算有了些温度:“谢了。”
那弟子羞愧地垂下头来。
封如故多次救他们性命,事到如今,他们唯一能做的,竟然是给他一个好死。
他拖着受伤的右臂,正准备起身,便听得封如故道:“……可我不要死。”
弟子着急了。
他知道,丁酉那一日三刀,是打算用慢刀折磨他。
明日,后日,封如故或许还受得住。
若是时间久了呢?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没有人能知道这剐刑要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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