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了也好,不必告别。”他喃喃自语着,抓紧了身侧的锦被,用昨夜哭叫得变了调的嗓音颤声唤,“师兄……”
罗浮春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把,酥软难耐,禁不住扑上去,捉住他因为过度用力的抓握而微微发紫的指尖,护在掌心揉搓:“师兄在,师兄在,没有走的——”
接触到他微凉发软的手指,刹那间,沉寂的记忆汹涌而来。
罗浮春如遭雷击。
昨夜种种,历历现于眼前。
在罗浮春有限的靡艳记忆中,桑落久似乎格外主动。
二人云水容矞之时,他始终揽靠着自己的脖颈,气力不支的样子,轻言慢语地引导自己,让罗浮春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沆砀旖旎的水雾之间,茫茫然,一时在天,一时在水,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张含情仰受的脸,以及他心门与身门一并大开、隙有微绽而不自知的模样……
那副样子,不知是隐晦的邀请与默许,还是信任到对自己毫不设防……
刚冒出这个念头,罗浮春便觉得自己定然是色念入心,被冲昏了头脑。
师弟向来清纯善良,谦和知礼,反倒是自己常常对着师弟绮念横生,欲望横流,着实肮脏,如今做了错事,竟还不肯面对,还要将动情的责任推到落久身上?
他怎会是这样的人!?
听到罗浮春的声音,桑落久马上睁开眼睛,反握住他的手。
可在看清罗浮春的脸后,桑落久竟又松开手去,移开视线,耳廓发红,像是不敢看他:“师兄,你还没走啊。”
这一瞬即逝的、依恋的小动作惹得罗浮春更加心软,连高一点的声音都不舍得发出,小声道歉:“落久,抱歉,对不起,我,我冒犯你了,伤到你了。你身上哪里难受,师兄给你揉……”
话说到一半,罗浮春几乎要烧起来了。
落久身上哪里难受,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扶桑落久在榻上侧身趴下,斟来热水,自己又不敢上床,生怕再起恶念,只好屈膝在榻边蹲着,眼巴巴望着桑落久,委屈又担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自知闯下了祸的忠厚大狗。
直至现在,罗浮春脑中和耳畔仍是一阵阵炸着烟花,昨夜艳事,一阵清晰,一阵模糊,重叠在面前这张虚弱苍白的脸上,罗浮春竟是小腹又隐隐升了温度,忙错开眼睛,暗骂自己当真是禽兽不如。
似是体察到了他的纠结,桑落久放软声音,安慰他道:“师兄,莫担心,我不要紧的。”
桑落久越是这样宽容温柔,罗浮春心中越是过不去。
他刚想说话,桑落久却打断了他。
“师兄,我此番来寻你,本是想与你说清楚一些事情的……”
桑落久身上吃了苦头,精神颇不济,说话的声音既轻又软,罗浮春不得不集中全部注意去听。
桑落久继续道:“我想,我们将来,无外乎是两条路:我们一起离开,或者……别于殊途,再不相见。”
罗浮春心里一突。
“你不愿随我走,我心里其实都明白……我崇敬师父,当众行此离经叛道之举,便斩断了自己的退路,和你再难有机会,可我仍抱有那么一点痴心妄想,但是——我入魔,你是道,我们,终究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罗浮春心焦万分,听他如此说,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你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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