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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夜神大殿,史书有一记载,言夜神白皙,面皎然,朗眉目,美姿容,谨守礼,每进退禁闼,皆谦卑持正,沉静审度。时人窥之,其进退皆有常处,资性端慎一至若此。

        史册从无闲笔。

        后人一目十行,扫过这不痛不痒的叙述,可能会理解为,这一整段,就是对于夜神美姿容而守礼法的简单交代而已。

        进出天家殿堂,一般来说,自是无人敢于放肆。然出入宫阙,也不过是件小事,夜神却能凭此以恭仪而留名当世,可见其为人,委实是恭敬端正到了极致,换句话说,也就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到了极致。

        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的,其心性志向,又怎会是常人能及。

        考虑到仙神的一辈子,至少以千年起步,那么从前几千年不曾殿前失仪的夜神,如今公然伏兵犯禁,其行动已十分冲击人心;且兵变不成,转而又素衣缟袂上了堂,夜神这一举止所引来的众人侧目,自也不一般。

        再联系一下后面的发展,也会发现这段铺垫,十分有趣。

        世人眼中,夜神弄兵犯上,新君却赦免其罪,按理说,大殿得以保全,应当感恩戴德俯首听命才是。

        夜神披孝回朝,面见新君,却就那么当众直直立着,叩而不跪,揖而不拜,一开口还是句大多数人都听不懂的话:“星辉凝露用来烹茶最好,可惜收集不易,今后也难有机会了。”

        更令人看不懂的是,这突兀提起的一句话,竟就令得新君热泪盈眶,哽哽半日不能言语。

        天帝自小生得娇贵,素来千宠万惯,性情也颇为倨傲,并不算得平易近人的性子,如今见了这位带罪在身的庶出兄长,却一改眼高于顶的脾性,上前一手搭上了夜神肩膀。

        新君凝其半晌,声有噎音,良久方道:“兄长何至于此。”

        更有意思的,是史书记录夜神对此的回应:“兵戈所起,其过在余,不敢或忘。然昨夜惶惶难眠,平明仓促入梦,乍见幼弟伴随身侧,尝窃酒以戏,却不堪味辛气呛,云终以茶为佳。华胥惊醒而怆然,四顾无人而茫然,唯见月华茕茕,疏影孑立,方知若此去不复,乃毕生之憾也。”

        ——这一席话,如提取精萃,应是察夜神言下之意,他曾生起过“一去不复”的念头,却终究因心怀幼弟而归来领罪。

        兵变历来都是为君者心头大患,便得赦免,一般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废去神籍,贬为凡人。

        ——故而,夜神如此说辞,几人会信?

        时人观史,要评述这一段,最准确的理解,大抵是这对尴尬的兄弟,在经历了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惨变之后,依靠唤醒旧日亲情来获取彼此信任的表演而已。

        不过很显然,这番情感流露还是相当有效。夜神一番话,忆念往昔,勾连故情,新君大受震动,搀其臂膀,当场命复原职,仍位主璇玑宫,相待一如初时。皇叔丹朱有异议,建言将之迁居临渊阁,为天帝不悦而驳回。

        难得的是,天帝此举,实非惺惺作态假意安抚。对此,最为明晰的证据就是,夜神的政治生涯并未因此宣告终结。

        数日之后,夜神上疏,述了两件事:

        其一,请为当初赴难的十二生肖神之首鼠仙平反。

        其二,请为太上天帝天后移跸。

        其时,废天后荼姚关于毗娑牢狱,太上天帝太微则暂居于两仪殿。

        夜神于奏疏中叙道,牢狱不宜久待,两仪殿宫阙又尚为卑小,不足以观听,为忠孝计,不如接回废天后,移二圣之銮驾,使聚合于紫方云宫,玉成天伦团圞之乐。

        同时,建议遣散后宫天妃,放归掖庭侍女,以趁母神之心,全宫阙和睦,亦昭显陛下仁慈。

        两件事,天帝准奏后者,前者却也未曾驳斥,只是批复待议后再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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