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靠之下,挨得极近,荼姚这才看清,润玉落下的另一只手中握着何物。瞳孔一缩,眉间燃起烽火,她改推为抓,又一把攥住对方衣襟,狠狠将润玉拽到眼前来:旭儿的寰谛凤翎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润玉不答话,一手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胸前拨开按下,又慢条斯理地掸掸袖袍,正正衣冠,将那些褶皱一一抚平。
他的动作舒缓优雅,一派的好整以暇,荼姚却再按捺不住,举起手臂就要照他脸上扇来。
只是掌风到了近前,润玉也只是冷眼睨着她,眉不抬眼不眨,八风不动天塌不惊。
被他冷寂漠然的眼神当头一浇,荼姚高举的臂肘一抖,莫名就手软了。
她垂下手,头也跟着低了下去。润玉偏在这时开口,若非寰谛凤翎相护,母神现下又怎能安然无恙地继续呆在这里。
荼姚心中原本还存着三分疑虑,听到他这样说,知道这寰谛凤翎确实是做不了假。她想起跳下临渊台之前所见到的蓝色梦珠,想起旭凤内心深处真实的念头,一时又悔又恨,对于眼前人也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惧怕来。
她这样的人,从来不敬天道,不畏因果,不信报应,如今却被爱子一句母债子偿给真正骇到了。知子莫若母,旭儿究竟要做什么,她不是想不到。
荼姚从未真正以为自己做错了,这会儿看到润玉手中的寰谛凤翎,才觉出了自己的真实处境,早就已是众叛亲离了。她的独子,为全母子情分,为全忠孝仁义,可以代她受过,可以替她顶罪,却不会再信她,不会再敬她。
旭儿当初警告过她,不准她伤害兄长和锦觅,她没有信。如今旭儿要把她的罪孽都包揽下来,她这才觉出这后果的严重。是她的错,她自己万死以偿也毫无怨言。可她的旭儿,却是要拿他自己的命来惩罚她呀。
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她颤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润玉看着她,默然片刻,平静道,为还我龙鱼族一个公道,为给锦觅一个真相。
荼姚垂下眼帘,终于低下了那时刻高高在上的头颅。沉吟许久,她重新抬起头来,你想要我帮你指证陛下,也想要我的命。
润玉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也不知那一刻想到了什么,竟然暴露出一丝迟疑。
他当然不是在同情杀母凶手。荼姚笑一笑,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反而轻松了。
我这条命,给你,也好过便宜了太微。
她不再称呼太微为陛下,显然是已经同他决断。润玉却并不为此而松口气,他眉梢一抖,觉出一种看不见的刀气,寒森森贴上颈项来。
果然,荼姚下一句便是,但我也需要得到你的承诺。
否则我即刻自尽,又或者是拖着你一起死,无论如何,也不会令你如愿。
润玉知道,她说得出,也就做得到。她能当众指证太微,自然也能顺便一起拖他下水。他心中全无意外,只是哂然一笑。母神一生醉心权势,汲汲以求,皆是为旭凤扫清道路。而我之所求,只为大仇得报。
帝位权势,于我不过粪土。母神若不放心,我可立下上神之誓,此生定不会与旭凤相争。
他这样说,换来荼姚一声嗤笑。
夜神当真精于算计。你只需动动嘴,一句誓言,换我和太微的命,这样的交易也太划算了些,我不做。
润玉淡淡道,母神又待如何?
荼姚静了静,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
她将瓷瓶抛给润玉,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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