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让·雷诺伯爵突然不说话了,他只是盯着道格拉斯先生背后的黑暗看过去,仿佛能将那儿看穿似的。他这个古怪的行径使得道格拉斯先生也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去,这个不到三十平的收藏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腐败味道。手提煤气灯的光线是那样的有限,在它照不分明的界限处,道格拉斯先生注意到,一团粘稠的浓雾飘了进来。你可以说那是雾,也可以说是黑烟,混混沌沌、飘飘忽忽。但它既不是烟、也不是雾,而是有脸的,只是,它的面孔全被这一团黑云所笼罩,好像戴了个面具似的。紧接着,浓雾渐渐散开,一个女人的轮廓就开始一点一点、慢慢显露出来--好像是孩子搭的积木--首先是手、接着是脸。最后,一位身着墨绿色长袍、脖子上系着鲜红色缎带、身姿绰约妙曼的贵妇人出现了,容貌正和小爱德华勋爵所描述的一般无二。
下一刻,道格拉斯先生就不得不发现,原本紧握在他手里的小玻璃瓶子,现在落到这位贵妇人手里去啦。
“您这样做可是不道德的,先生,”这位昔日的王后严厉地说,“珍珠总该放在蚌壳里,而我的孩子它应该归还到它自己的黄金匣子里。”
她从瓶子里取出那颗小小的心脏--在很久很久以前,它曾经在一个活波、健康、漂亮的少年胸腔里欢乐地跳动着,随着他洁白的胸口一起一伏。现在它静静躺在他母亲的双手中间,是一团绛红色的、有些干枯萎缩的肉疙瘩。对他母亲而言,却好比是一瓣易碎的玫瑰花瓣似的。她低头,长久而安静地亲吻着,好像这件古老的脏器是这世界上最温暖最珍贵的珍宝似的。
最后她抬起眸子,说:
“对了,让·雷诺伯爵,谢谢你为我系上的红缎带,这样我就不必提着头到处走了。跟过去一样,你的主意总是妙得很。另外,要不是你将佩尔汤大夫诊所门口的十字架取下来,我就进不来了,你想得可真周到。”
让·雷诺伯爵将手放在胸口,深深地向她行了一个礼。
“不,请您别这样说。王后,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能够为您效劳,永远是我的荣幸。”
这位贵夫人于是颔首微笑了一下。
“做为你忠诚的报答,让·雷诺伯爵,送你一句话,‘从黑变白的路上,山羊遇见了狐狸’。相信我,你会找到一些好东西的。”
“我会记得这句话的,王后。”
“至于我,请原谅我的冒犯,夫人。”
道格拉斯先生取下帽子,出于绅士的礼节,他恭恭敬敬地向这位夫人弯腰致敬。等他直起身子时,这位昔日的王后已经化成一团黑雾,以它来时的方式缓慢地分解、飘散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屋子里面的两个人类面面相觑了。这沉默持续了不多大一会儿,就被对话打断了。
“您对王后的谜题怎么看,道格拉斯先生?”
“还会有什么别的可能吗,让·雷诺伯爵?难道不是传说中路易十六的宝藏吗?”
“噢,我想也是的,但王后指的方向总是没错的。您有什么高见吗,道格拉斯先生?我似乎听布朗夫人提起过您,对您的魔法赞叹不已。”
“和您相比,我简直不值一提,伯爵,”道格拉斯先生彬彬有礼地回应对方,“如果我帮您找到宝藏,您就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如果您的答案是肯定的话,我就告诉您我的想法,如果是否定的话,请相信我会一直保持沉默。”
“我说话算数儿,道格拉斯先生,前提是我能做到。”
“那好吧,我就照直说了吧。我认为答案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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