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是世交,他们从小就相识,从小学到大学都是校友。所有人都视他们为天生一对,他自己也觉得将来的妻子应该就只能是她了,想象不出来还能换成谁。
费城的街景幻化成了罗马的许愿池。他手里攥着一枚没有抛出的硬币站在熙攘的人群中,看见手机上她发来的邮件。
她列举了很多分手的理由,最后一段是这样的:“你面前有一条路,能通向一个不错的地方,你就走了下去,这是适合。明明无路可走,你开辟一条路也要到那个地方去,这是爱。我很适合你,你也知道这一点。但你从来都不在爱。”
那之后呢?
他记得他离开了许愿池,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
一阵焦躁爬过心脏。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必须去做,有什么很重要的人正在等他。
梦境退去的刹那,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像叹息般消散了。
……
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了雪白的天花板。他费力地转动眼睛聚焦,看到自己置身于一个类似民宅的房间,床铺柔软舒适,枕巾有好闻的味道。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衾,身体是赤祼的。
右手传来痛感,他把它举到眼前。本该是食指和中指的位置包扎着止血绷带,腕部也缠着纱布。那天晚上,他用左手拿着别针,把自己的“狗牌”编号歪歪扭扭刻在了右腕皮肤上,救下他的部队就是根据这个核实了他的身份。
一位护士走进来给他量体温。他想开口说话,一时发不出声音。
护士知道他想问什么,微笑着回答道:“放心,你现在很安全。这里是巴尼迪卢卡疗养院。”
在他人事不省的时候,随同85师的其他伤员一起被从博洛尼亚的前线转移到了这里。
……巴尼迪卢卡?
他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地名。这好像是托斯卡纳大区西北角的一个城镇。
努力克服喉咙的不适,他哑声蹦出几个单词:“劳驾,今天,几号?”
“十五……哦,不对,已经过了半夜了。十六号,四月十六。”
“……什么?!”盛锐触电一样从床上弹起,结果眼前一黑,差点又昏过去。
“哎呀!别乱动!”护士惊声叫道,慌不迭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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