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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天道并未规定神仙一定要有个什么样子。

        时鉴抬头望望窗户外头,昏黄的灯光让他不适应院里的黑暗,盯了许久他才看清墙角里的破竹篮子。少顷,他把灯给吹熄了,带着一件外袍,出了门。

        也不知外边都发生了什么,热闹得很,也没人围着初元家晃悠了,所以他出门得十分顺利。他跟着密集的人群,走到了大街上,四处张望着,指望下一眼就能看见初元的身影——可是并没有。

        在这种热闹的欢愉中,他觉得自己独自寻找的模样,让那种感觉愈发强烈。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他都叫不上名字来。

        说不上来,只觉得无法疏解。

        神是不会染疾的,纵使受了伤,稍微调养一番也会好。无病无伤,只不过是看不见初元,这就足够让他慌乱至此。他捏紧了手上的袍子,发散了神识寻找初元的气息。可他忘了自己白日时在初元身上用的法咒,他感觉不出来。

        时鉴恍惚之间有种念头挥之不去:我又把他弄丢了。既然他不愿再见我,我又何必多做纠缠?

        他一下子留在了原地,再不肯往前一步。这个念头似乎不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好像在心里酝酿过很久。他曾坚信自己不会把初元找不见,不管初元在哪儿他都寻得到。

        可是现在……

        时鉴猛地一回头,突然就看见那边的桥头,有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世间不可能有人完完全全跟什么人长得一样!时鉴坚信那张是自己的脸,而会用他的脸在外头到处乱逛的,只有初元能做这样的事!

        初元还立在桥头摇摇晃晃着。拱起的桥高高地抬起,这人跟要飞一样,吟个诗还快吟得要一脚跨上栏杆跳舞了。他醉得厉害,坛中的酒被他自己的幻术弄得永远都喝不完——他其实早就喝净了,只不过他都分不清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

        突然一颗烟花高高地升空、炸开——是亥时了。随之而来是流星逆行一般的烟火。行人们全都驻足凝望,孩子们,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们,甚至是河里的灯似乎都停了下来。神仙下凡的庆典,每个人都在感受神的恩赐,神的庇佑——纵使这位正一无所知地醉着。

        “明花硝烟尽,待有重开时。”初元随意念叨着,又盯着天上炸开的一朵。

        多美的风景。

        时鉴远远望着,忽然觉得,初元是真的属于这一片人间烟火。

        仿佛很近,仿佛离自己又很远——但实际从未离开过。

        一轮烟花过。初元看够了,被酒精泡透了的脑子控制不住手脚。他背过身倚在栏杆上,顺势要这么滑下去时,突然给人握住了胳膊。那人力气极大,竟单手将他撑起,另一只手展开衣服,披在他肩上。

        初元拢了拢即将滑下去的外袍站好,偏头看了一眼来人,是时鉴。他都忘了自己还在跟时鉴闹不愉快这件事,傻乎乎地“嘿嘿”一笑,完全没打算给时鉴这张脸留面子。

        “你用我的脸出来撒酒泼?”时鉴想呛他两句。谁成想初元傻笑两声:“好看呗。”

        凑近来看,初元确实仿得□□无缝,连时鉴脸上哪处细微的纹路都仿得一清二楚,叫人误会他是对于时鉴的脸有多少熟悉。时鉴因这想法心里头一动,莫名慌乱地撇开了目光,轻咳了两声:“站好,不要歪歪倒倒。”

        “我站得很直。”初元半倚在时鉴肩上,半倚在桥栏杆上说。

        “并不。”

        “是你站歪了!”

        “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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