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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躲在巷子阴影中,看着这一大帮鬼魂在主干道上,行列整齐地飘过。初元和时鉴各自封锁了自己的气息,可还是小心翼翼的。这些鬼整齐划一都着军装,普通下士打扮,唯有领头那个看上去地位稍微高些。

        不知是他们人多还是怎么,初元总觉得他们所过之处凉飕飕的。就连时鉴也注意到了这种反常,出声提醒初元:“这不对劲,遇情况赶紧走。”

        初元还没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就见眼前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半透明的灵体没有任何反应地面对前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给地面都结了一层冰。

        他打了个寒战,硬生生憋回去一个喷嚏——天知道他们突然停下是什么原因,说不定是听见自己说话声音太响了。

        他这时候还有空发呆,想想这些鬼能不能听见声音。

        “别发愣了,走!我们被发现了。”时鉴突然低声提醒,拽着初元就一个踏步飞了起来。初元没反应过来,死死扯着他胳膊,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东西追了上来,结果刚一回头,一张满是鲜血的半透明面孔就贴到了自己面前。

        见鬼了!

        初元下意识并指捏决,手一挥扫过去。可那凶鬼一下子消散在他面前,反而是绕到了时鉴那一侧。时鉴躲闪不及,凶鬼高举手上巨斧,就此劈来——

        俩人皆在半空,纵使神功卓绝也比不上一个无□□束缚的灵体来得轻巧。时鉴根本躲不过去,被当头劈下!

        “时鉴!”初元一把搂住了当即昏过去的时鉴,将他托在怀中,调整身形准备再躲第二次攻击,结果回头一看,那鬼不知道是伤了还是怎的,居然不见了。初元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踩着屋顶,一路回了时鉴住的那间屋子。

        为什么法术伤不了这些鬼?凭什么鬼能把时鉴给伤了?初元去抓他手,触及一片冰凉。人说死者为大是人道主义,那神呢?又是那个狗屁天道?

        初元愤愤捶了一下床板。

        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突然来的心急。他把躺在床上的时鉴往里边推了推,自己坐在空出来的边缘上,摸着时鉴腕上微弱的脉搏,给他输灵力。

        他再一次气自己的不学无视,除了输灵力,他都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要是自己不轻举妄动动那个手,伤的就是自己。那自己伤了又没关系,时鉴能护着自己;换过来,初元不觉得自己能护好他。

        只能坐在这儿,无能为力地干着急。

        时鉴看来着实是伤得不轻,那一斧子没给他带来外伤,反倒是那种浓重的怨气裹了他一身。脸上的血色都全然褪下,要不是鬓角流下的冷汗,初元差点以为他直接死了。

        哦对了,神不会死的,除了被人遗忘。

        初元这回凭着心里头的愧疚,暗自发誓只要自己还被人记着一天,就一定记着时鉴被自己害了这么一斧子的债。

        诶不是,那自己在这儿浪费灵力干嘛?

        时鉴飘在乱七八糟的梦里,一会儿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放牧的孩童,一会儿又梦见了自己成了个在地里跟其他妇女一块儿歌唱劳作的农妇,或者是在教训顽皮儿子的严父,一路拉着自己家的大黄狗,追着这小子跑过了一整个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却有力的大手,听见前面小孩喘着气,却依然有活力的声音:“爹!跑不动了吧?来追我啊!”

        “你小子!”

        时鉴一下子分不出来自己的存在,这些像是回忆一样的东西,染缸一样地浇在他的灵魂上。他抬腿追了上去,喊出来的话中气十足:“你小子!给老子站住!”

        这是谁的声音?

        是自己的吗?

        身侧是金色的麦田,一望无际,风一吹跟海似的,一层一层推开,仿佛能闻到天然的麦香和泥土香。

        他和自己“儿子”在田埂上追逐,那小子突然钻进麦田里不见了,他也跟着钻进去,试图在茫茫金色中,找到那片摇晃的逃跑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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